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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阿拉伯民族主义的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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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re Pflimlin)政府,怀疑后者试图与“民阵”的敌人达成妥协。他们的口号是“军队掌权”。5月13日,定居者推翻了阿尔及尔的总督办公机构,宣布在一个革命性的“公共安全委员会”的领导下实现事实上的自治,精英的伞兵部队指挥官雅克·马絮(Jacques Massu)将军担任委员会主席。

驻阿尔及利亚法军对定居者的行动完全抱以同情。5月9日,驻阿法军总司令拉乌尔·萨兰(Raoul Salan)向其远在巴黎的上司发送一封长篇电报,在电文中转达了其部下对于可能导致“放弃阿尔及利亚”的“外交进程”的忧虑之情。他继续写道:“如果国家的代表们并未下定决心保留法属阿尔及利亚,那么我们的战士就是在为一场无谓的牺牲而战斗、冒险。驻阿尔及利亚的法国军队对此深感困惑,因为它们对这些战士负有责任。”10萨兰警告说,只有为保留法属阿尔及利亚而采取果断行动才能避免一场军事政变——不仅是在阿尔及利亚,在法国本土也同样如此。阿尔及利亚危机已经威胁到颠覆法兰西共和国本身。

定居者起义轰动了整个阿尔及尔。穆鲁德·费劳恩在5月14日的日记中,描述了这一事件引发的恐惧和不确定性:“革命的气氛。民众在家里设置路障。示威者在全市的主要交通要道上踱来踱去,街道两旁店铺紧闭。广播称一个公共安全委员会已经接管了一切,占领总督办公室并控制了广播电台。”阿尔及尔的穆斯林意识到这是一场法国人之间的、与己无关的争斗,费劳恩就对第四共和国能否顶住压力表示质疑:“从根本上说,阿尔及利亚战争会被证明是对法国的一个沉重打击,甚至是对(第四)共和国的致命打击。毫无疑问,这次打击将为阿尔及利亚和阿尔及利亚人带来解脱。”11


普夫里姆林政府在不久后就宣告倒台,1958年6月,二战期间法国抵抗运动的英雄夏尔·戴高乐将军在民众的欢呼声中重返政坛。上任后不足3个月,戴高乐就将一个新宪法诉诸全民公投,并于1958年9月建立第五共和国。

戴高乐上任后的第一个举措就是飞抵阿尔及尔,面对面地会见反叛的定居者群体。在阿尔及尔发表的一次著名演讲中,戴高乐宣布阿尔及利亚仍将属于法国,以安抚焦躁不安的军队和定居者。“我理解你们!”戴高乐向欣喜若狂的人群再次保证道。他提出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发展纲领,通过发展工业、土地分配以及创造40万个新就业岗位,发展阿尔及利亚,使其阿拉伯公民融入法国联邦。

戴高乐的倡议显然旨在重新确保阿尔及利亚军队和定居者的支持,结束萨兰将军的公共安全委员会的统治。然而,戴高乐的言论显示了他对“民阵”战争背后的民族主义运动是何等地缺乏理解。针对戴高乐的表态,穆鲁德·费劳恩愤慨地写道:“阿尔及利亚民族主义?根本不存在。融合?你们已经做到这一点。”戴高乐似乎有意重拾1930年首先在布鲁姆-维奥莱特方案中提出的同化理想。晚至1945年底,同化可能还有些吸引力;但到了1958年,这一想法已然不切实际。对费劳恩来说,这就好比戴高乐在说:“你是法国人,老兄。仅此而已。别再给我们添麻烦。”

面对“民阵”顽强的抵抗,戴高乐被迫与阿尔及利亚人完全独立的要求达成妥协。尽管早些时候曾做出承诺,但戴高乐彻底反转了立场,开始为他的同胞接受阿尔及利亚脱离法国做思想准备。1959年9月,他第一次提及阿尔及利亚自决,次年1月在阿尔及利亚引发定居者一轮暴力示威活动。戴高乐坚持自己的立场,1960年6月在依云首次与阿尔及利亚临时政府展开直接谈判。

定居者运动中的强硬派及其在军队中的盟友开始将戴高乐视为一名叛徒。他们组建了多个恐怖组织,如法属阿尔及利亚阵线以及臭名昭著的“秘密军组织”——更多时候以其法语首字母缩写OAS而著称,积极策划暗杀戴高乐。秘密军还在阿尔及利亚掀起一波暗杀行动,随机地对阿拉伯平民滥施暴力。

依云谈判加之公共秩序的崩溃,在阿尔及利亚定居者及军队中间引发了一场政治危机。1961年1月,法国政府就阿尔及利亚自决举行了一次全民公决,结果高达75%的民众投票支持独立。1961年4月,驻扎在阿尔及尔的外籍军团伞兵团发生叛变,抗议法国政府认可阿尔及利亚独立的举措。然而,法国军队仍忠于戴高乐,叛变在军队中并未获得广泛支持,仅4天后叛变首领就被迫投降。

1961年至1962年初,随着定居者在阿尔及利亚的地位越发脆弱,秘密军进一步升级了其在阿尔及利亚的恐怖暴力活动。“现在看来,秘密军根本不发出警告,”1962年2月,穆鲁德·费劳恩在他最后几条报刊文字中写道,“他们在汽车、摩托车上,用手榴弹、机关枪、刀子杀人。他们袭击银行出纳员、邮局、公司……在一些懦夫的合谋和串通之下。”123月15日,即《依云协议》签订前3天,秘密军枪杀了费劳恩,终结了他勇敢的理性声音。

暴力继续在阿尔及利亚肆虐的同时,“民阵”和戴高乐政府在依云的谈判中取得了稳步的进展。1962年3月18日,双方签订《依云协议》,正式授予阿尔及利亚完全独立地位。7月1日,协议条款在阿尔及利亚被诉诸全民公决,投票中阿尔及利亚人几乎一致赞成独立(590万人赞成,1.6万人反对)。7月3日,戴高乐宣布阿尔及利亚独立。为了与1830年7月5日法国占领阿尔及尔的周年纪念相一致,庆祝活动被延后两天举行。132年后,阿尔及利亚人终于将法国人逐出其领土。

每天发生的恐怖以及未来的不确定性驱使法国人大批迁离阿尔及利亚——仅1962年6月就有30万人迁离,其中很多定居者家庭已经在北非生活了几个世代。这一年年底,仅剩约3万名欧洲定居者滞留在阿尔及利亚。

但最具毁灭性的却是在民族解放阵线国内和国外领导层之间迅速爆发的激烈内斗。为了夺取权力,这些人在这个他们为之艰苦斗争、做出巨大牺牲才赢得的国家内部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对于已经厌恶了战争的阿尔及利亚人民而言,这一切显然无法接受。阿尔及尔妇女走上街头,高喊着“7年,已经足够了”的口号,抗议她们的自由战士之间爆发的内斗。

直到1962年9月艾哈迈德·本·贝拉和胡阿里·布迈丁(Houari Boumedienne)确保了对阿尔及尔的控制,内战才宣告结束。本·贝拉出任政府首脑;1963年9月在宪法获得批准后,他当选为共和国总统。3年后,布迈丁在一次不流血的政变中推翻了本·贝拉,这也反映出“民阵”领导层内部派系斗争的继续。

对很多人尤其是阿尔及利亚妇女而言,独立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胜利。在展现出巨大勇气和牺牲之后,妇女们惊恐地听到“民阵”领导人穆罕默德·黑德尔坚称妇女们应该“回到她们的库斯库斯那里去”。白雅·侯赛因,一位曾遭受酷刑折磨和多年监禁的阿尔及尔战役老兵,在反思伴随着独立而来的复杂心情时表示:

1962年是一个黑洞。在那之前是一场巨大的冒险,然后……你发现自己孑然一身。我不知道其他姐妹感受如何,但我脑海里并没有下一步的政治目标。1962年是最重要的慰藉,标志着战争的结束;同时它也是巨大的恐惧。在狱中,我们是如此坚信我们终将……重获自由,我们将建立一个社会主义的阿尔及利亚。……随后我们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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