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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阿拉伯民族主义的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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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条约》,从而实际上结束了与苏联及其盟友的军事合作。这一事件成为分隔苏联控制下东欧与西方之间铁幕的第一个裂缝,也是冷战开始以来最重要的发展。

正当美国忙于在联合国框架内保护匈牙利的运动免遭苏联报复之际,美国愤怒地发现英国人和法国人已对埃及展开军事行动。英、法干预为苏联提供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转移视线的绝佳机遇。在10月31日对埃及空军基地实行闪电袭击之后,11月初英、法开始向运河区空降伞兵部队。苏联外交官在抓住了维护纳赛尔的埃及反抗西方侵略的道德制高点的同时,迅速在匈牙利部署部队以恢复其在东欧地区的权威。在西方最需要呈现出一个坚实的阵线来遏制苏联扩张之时,北约内部的团结却遭到削弱。艾森豪威尔将失去匈牙利的责任完全推给了英国和法国。

在埃及,面对3个装备占优的敌人,纳赛尔发现自己正在进行一场取胜无望的战斗。在战斗开始的头几天里,他就命令部队撤出加沙和西奈,以便集中力量保卫运河区;这两个地区很快便被以色列人占领。当时,纳瓦勒·萨阿达维正在尼罗河三角洲地区的一个乡村诊所里行医。她还清楚地记得纳赛尔的讲话:“在家里和街道上成千上万的收音机里回响:‘我们将继续战斗,直到侵略者离开为止。我们绝不会投降。’”纳赛尔在面对优势兵力突如其来的袭击时表现出的不屈,再一次感染了埃及人民,人们成群结队,志愿为国效力。萨阿达维回忆说:“我脱下了白大褂,穿上了军装。”

像很多埃及人一样,萨阿达维准备前往交战区去协助战备工作,然而在随后的混乱时期她并没有得到征召。因此,她只是从位于三角洲的村庄关注着战事的进展。当英、法伞兵部队于11月6日包围赛德港时,她和所有埃及人一样被吓坏了。“成千的火箭和炸弹从飞机上扔下,军舰从海面上炮击着这座城市,坦克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狙击手被空降到屋顶之上。”萨阿达维写道。埃及平民与他们的军队一道发起了平民的抵抗。“游击战士——大多数还非常年轻——的队伍组建成立,开始用步枪、手榴弹、燃烧弹发起战斗。”38共计1100名平民在运河区的战斗中死亡。

为了迫使英、法停战并撤出其部队,美国向两国施加了巨大的压力。然而,美国在安理会的努力却遭到英、法的阻挠,两国通过行使否决权阻碍任何限制它们苏伊士行动的决议通过。随着苏联及其盟友威胁要站在埃及一方介入冲突,艾森豪威尔政府开始对英、法采取公然的威胁,以迫使二者接受立即停火的要求。两国受到被开除出北约的威胁,且美国财政部警告说,将出售部分美国持有的英镑债券,迫使英国货币贬值,这一做法显然将对英国经济产生灾难性影响。上述威胁产生了效力。11月7日,英国和法国接受了一项联合国停火协议。至1956年12月22日,所有的英、法部队都已撤出埃及。最后的以色列部队则在1957年3月撤离埃及,并被一支联合国维和部队所取代。

对埃及而言,苏伊士运河危机是军事失败转变为政治胜利的经典案例。与他勇敢的言辞和反抗相比,纳赛尔并未取得任何可与之匹配的军事成就。生存下来本身就被视为重大的政治胜利,埃及人以及纳赛尔在整个阿拉伯世界的广大追随者大肆庆祝,就好像纳赛尔确实击败了埃及的敌人们一样。纳赛尔知道苏伊士运河的国有化不再会遭遇任何挑战,埃及已经对其全部领土和资源取得了完全的主权。

对以色列人来说,苏伊士运河战争代表一次出色的军事胜利和一个政治挫败。尽管本-古里安在困窘中被迫撤出了以色列国防军通过武力占领的土地,但他再一次向阿拉伯邻国展示了以色列的军事实力。然而,以色列参与三方侵略这一事实再次强化了一个在阿拉伯世界广为传播的观点,即以色列是帝国主义政策在中东地区的延伸。

以色列与帝国主义间的联系只能使阿拉伯国家更难接受这个犹太国家,更不用说承认其合法性或与其缔结和平协议。相应地,击败以色列不仅关乎解放巴勒斯坦,更关乎中东地区摆脱帝国主义的枷锁。在20世纪50年代,这两个观念成为阻碍任何和平进程的强大意识形态障碍。

法国在苏伊士运河危机中损失惨重,它在阿尔及利亚的地位受到打击,在阿拉伯世界的整体影响力遭到削弱。在20世纪50年代剩余的岁月中,法国放弃了阿拉伯世界,开始全力支持以色列。事实上,苏伊士运河危机结束伊始,法国就开始给以色列人提供武器,并帮助后者建立了核项目。1957年,法国向以色列提供了一座两倍于其原先承诺容量的反应堆。

英国原本希望在阿拉伯世界维持重要的影响力,但无疑却成为苏伊士运河危机中最大的输家。发动战争的决定在英国国内激起了强烈的反对,导致英国政府和外交部多名高层官员辞职。苏伊士运河危机后,安东尼·艾登遭受重大打击,并于1957年1月辞去了首相职务。苏伊士运河危机对英国在中东地区地位的影响更是毁灭性的,正如海卡尔所判断的:“苏伊士之后,阿拉伯领导人都不可能成为英国的朋友、纳赛尔的敌人。苏伊士让英国人丢掉了阿拉伯世界。”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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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赛尔一系列令人瞩目的成就把他推上了阿拉伯世界的领导地位。他的反帝资历以及对阿拉伯团结的呼吁,使他成为整个地区阿拉伯民族主义者的领袖。纳赛尔是通过电波向阿拉伯民众传达信息的,20世纪50年代长距离无线电广播技术与廉价的半导体收音机的普及正好相得益彰。在一个成人文盲率较高的时代,纳赛尔通过收音机可接触到相比报纸而言更为广泛的听众群体。

当时,阿拉伯世界听众最广泛、最有影响的电台是总部位于开罗的“阿拉伯人之声”。1953年建立之时,该电台主要是为了推进埃及革命的思想,后来则结合了新闻、政治和娱乐内容。通过一种共同的语言,“阿拉伯人之声”将跨越国境的阿拉伯语母语者连接在一起,推进了泛阿拉伯行动和阿拉伯民族主义思想的发展。整个阿拉伯世界的听众们深受感染,一位同时代的人回忆道:“过去人民的耳朵就像粘在了收音机上,特别是当阿拉伯民族主义的歌曲在广播中响起,号召阿拉伯人抬起头来保卫他们的尊严和土地免遭侵犯之时。”40

通过收音机,纳赛尔征服了阿拉伯世界。借助“阿拉伯人之声”电台,他得以向其他阿拉伯统治者施压,以迫使后者遵从他的规则,同时绕过阿拉伯政府首脑们直接向其公民们讲话。在一份关于1957年黎巴嫩国内局势的政治报告中,黎情报机构主管埃米尔法里德·谢哈卜(Amir Farid Chehab)写道:“亲纳赛尔的政治宣传最能占据穆斯林民众的心灵,他们将他视为阿拉伯人的唯一领袖,除了他以外不在乎任何领导人,而这一切都受惠于埃及和叙利亚广播电台的影响以及纳赛尔在埃及取得的成就。”41

相比这位埃及总统本人的意图,一些阿拉伯民族主义者开始更多地从字面意义上接受纳赛尔关于阿拉伯统一的口号,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国家比叙利亚更加明显。

1949年侯斯尼·宰伊姆(Husni al-Zaim)推翻总统舒克里·古瓦特里以来,叙利亚政治就陷入长期的脆弱局面。自1949年古瓦特里下台直至1955年他再次掌权,叙利亚经历了5次领导人更迭。至1957年夏末,这个国家已在政治全面解体的边缘。在一个革命动荡的年代,被夹在苏联和美国(1956年美国正策划推翻古瓦特里政府)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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