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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法兰西帝国在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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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人的智慧和机智在阿拉伯人的智慧机智面前已然落败。”27

几天的时间内,起义已传播至大马士革周边的村庄。法国人试图通过展示极端暴力来遏制这场运动:整批的村庄在炮兵和飞机的轰炸下被摧毁;大马士革内陆地区近100名村民被处决,死者尸体作为可怕的战利品被运回大马士革,以便对其他起义的支持者形成震慑。可以预见的是,暴力行为引发了更多的暴力:作为对与殖民当局勾结的警告,12名为法国人服役的本地士兵残缺不全的尸体也被暴露在大马士革城门之外。

至10月18日,起义已传播至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的居民不分男女大量加入抵抗运动。加入战斗的男人们依靠他们的妻子与姐妹将食品和武器偷运至其藏身之处:在一位法国士兵的注视之下,一位大马士革战士的妻子就成功地将食品和武器送到她的丈夫及其起义战友的手中。大马士革记者希菡·特季曼(Siham Tergeman)在其回忆录中写道:“[法国哨兵]从未想到妇女们正在帮助叛军从屋顶逃跑,或者在罩袍或食盒掩盖之下向他们运送武器,从而为革命贡献自己的力量。”28

对大马士革的民族主义领袖而言,起义已经成为一场“圣战”,战斗人员也就成了“圣战者”。近400名志愿军进入大马士革,成功确保了对沙古尔和米坦街区的控制,迫使法国行政官员进入城堡避难。起义军的一支分遣队甚至攻入阿兹姆宫,试图抓捕法国高级专员莫里斯·萨拉伊将军。这座宫殿本是艾斯阿德·阿兹姆帕夏(Asʻad Pasha al-ʻAzm)在18世纪建立的一个奢华的建筑,在法国人接管后则被改造为长官府邸。尽管萨拉伊实际上已撤离了相关街区,但一场激烈的枪战仍使这座古老的宫殿陷入火海。但这还只是故事的开始。

为了挫败大马士革的起义,法国人不惜动用蛮力。他们从城堡上用火炮对大马士革各个街区进行狂轰滥炸。大马士革民族主义领袖沙哈班达尔博士写道:“在指定的时间,这些令人憎恶的装备将它们的灰烬喷射向这座城市最美的街区。在随后的24小时内,毁灭性的炮弹和大火吞噬了600多座最美的房屋。”紧随其后的是长达数日的飞机轰炸。“轰炸从周日中午一直持续到周二傍晚,我们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死于碎石瓦砾之下的死者的准确数量。”沙哈班达尔在他的回忆录中记录道。29据后来的估算,3天暴力期间死者人数高达1500人。

对平民人口的巨大影响迫使起义者停止了在大马士革市区内的行动。“当起义者们看到针对街区的连续轰炸使妇女儿童感到恐怖,看到空中盘旋的飞机对市内房屋不加区别地倾泻炸弹时,他们便离开了大马士革市区。”沙哈班达尔后来回忆说。尽管被逐出了哈马和大马士革,这些起义者已成功缓解了德鲁兹山的局势,3个月以来德鲁兹山一直是法军镇压首当其冲的区域。但如果法国人幻想通过在哈马和大马士革滥用暴力来遏制起义的传播,那他们肯定将感到失望。1925—1926年的冬季,随着起义传播至全国各地,法国当局已被迫将军队派送至叙利亚全国各个角落。

法国人成功镇压了叙利亚北部和中部的反叛之后,才有能力返回德鲁兹山地区。在那里,苏尔坦·艾特赖什帕夏仍领导着一场活跃的抵抗运动。1926年4月,法国人重新占领了德鲁兹地区首府苏伟达。同年5月阿卜杜·克里姆在摩洛哥最终投降之后,法国人终于得以将大量兵力调往叙利亚。根据盖伍格吉的说法,驻叙法军增至9.5万人。叙利亚抵抗力量被法国人彻底压倒,其主要领袖流亡海外。1926年10月1日,苏尔坦·艾特赖什帕夏和阿卜杜·赖哈曼·沙哈班达尔博士跨越边境进入邻国外约旦。

在其他民族主义领袖放弃抵抗之后很久,法乌齐·盖伍格吉仍尝试继续武装斗争。1926年10月至1927年3月,他仍不知疲倦地呼吁重新起义。但叙利亚人民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动力,他们在面对法国人野蛮报复行为时变得谨慎起来。在1927年3月的最后一场战役中,盖伍格吉成功招募了一支由74名战士组成的队伍,但其中仅27人拥有马匹。他们绕开大马士革,隐藏至荒漠地区,最终被之前支持其运动的沙漠部落所出卖。凭借机智和骗局,他们才成功逃脱,撤退至外约旦,但也使自己的国家牢牢控制在法国人手中。30

叙利亚大起义未能从法国统治下实现独立。之后,民族主义运动领导权落入一个新的城市精英领导层手中,后者回避武装斗争,试图通过谈判和非暴力抗议的政治程序来实现自己的目标。直至1936年,叙利亚民族主义者的种种努力都收效甚微。

*

尽管从摩洛哥到叙利亚,法国殖民当局在20世纪20年代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忙于镇压叛乱,但他们至少在阿尔及利亚还有一个盛大的聚会值得期许。

此时,距1827年阿尔及利亚德伊暴怒挥动蝇拂从而决定了他国家的命运已有一个世纪。自从1830年6月法国军队首次在西迪·法鲁什登陆起,法国人已先后驱逐了奥斯曼人,击败了埃米尔阿卜杜·卡迪尔,镇压了多次大规模起义,最后一次起义发生在1871—1872年。至20世纪初,他们已经完成了从地中海到撒哈拉的征服。

至20世纪20年代,已有超过80万名定居者从法国移居阿尔及利亚。阿尔及利亚的法国人不再是生活在一块外国土地之上。31自1848年起,阿尔及利亚就被宣布为法国领土,奥兰、阿尔及尔、君士坦丁三个省份则被转变为法国的海外省,在巴黎的法国议会中拥有民选代表。“阿尔及利亚”代表们——更准确地说,是法裔阿尔及利亚人代表,因为本土阿尔及利亚人既无权投票,也不得参选国民职务——在议会中享受着远超其人口比例的影响力,作为一个集团致力于保护定居者的利益。

随着1930年百年纪念的临近,法裔阿尔及利亚人开始抓住这一机会,向法国本土的法国人以及本土阿尔及利亚人展示法国在阿尔及利亚存在的胜利和持久性。关于庆典的规划几年前就已开始。1923年12月,阿尔及利亚总督采取了第一步,下令建立一个“筹备庆祝1830年法国占领阿尔及利亚百年纪念项目”的委员会。法国议会批准了一项4000万法郎的预算,并授权成立一个负责组织庆典工作的委员会。最终,庆祝活动耗费超过了1亿法郎。

为了这一年,整个阿尔及利亚的面貌都发生了变化。为点缀城市和乡村,艺术家们受委托创作了众多纪念法属阿尔及利亚历史中重大里程碑事件的纪念碑;众多博物馆在阿尔及尔、君士坦丁、奥兰等大城市中先后落成;公共工程在全国范围内得到兴建,其中包括学校、医院、孤儿院、贫民院、农业学院、专业学校,以及一个能确保百年庆典新闻传播至阿尔及利亚全国各地的世界上最大的广播站;一个大型博览会在西部港口城市奥兰举行,其空前盛况可媲美一次世界博览会;超过50次国际会议和大会在阿尔及利亚召开,其涵盖的主题林林总总;各类体育项目、穿越撒哈拉的汽车拉力赛、帆船比赛同样被列入了日程;各城市在夜间灯火通明,重要建筑物的轮廓被电灯和精致的烟火表演所点亮。

百年庆典的象征意义最集中地体现在受委托而创作的众多纪念碑之中。在距阿尔及尔南部仅几英里的布法利克,竖立着一座宽45米、高达9米(宽约148英尺、高约30英尺)的巨型雕像,以庆祝“法国殖民天才们的不朽荣光”。雕塑家亨利·布沙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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