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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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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革运动,称作“基法亚”(Kifaya,意为“够了”)。该运动抗议穆巴拉克延续其对埃及的统治且培养其子贾马勒(Gamal)继任总统。同样在2004年,埃及议会独立议员艾曼·努尔(Ayman Nour)组建明日党(Ghad Party)。在2005年的总统大选中,他大胆挑战穆巴拉克,让公众浮想联翩,但他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他遭到了选举腐败的可疑指控,获罪入狱3年。2008年,更年轻的、掌握计算机技术的政权反对者发起“4·6青年运动”,其脸书页面支持工人维权。年末,该运动成员已达数万之众,包括许多之前从未参与政治活动的人。

2011年以前的埃及草根运动,无论是否吸引了更年轻一代,都无法撼动穆巴拉克政权。2010年12月结束的议会选举被广泛谴责为埃及史上最腐败的选举,其中执政的民族民主党获得了超过80%的席位。民众普遍认为,年迈的穆巴拉克正通过操纵顺从的议会为其子贾马勒的继位铺路。大部分埃及人对政治充满幻灭,他们选择抵制选举,拒绝给新的立法机构提供任何一点民众授权。在选举过后两个月,埃及人又从抵制转向积极呼吁推翻穆巴拉克政权。

受突尼斯人鼓舞,埃及的活动分子于2011年1月25日在开罗中心的解放广场组织起一场民众示威。示威者涌进广场,人数之众前所未见,达数十万人。以“1·25运动”著称的抗议浪潮席卷埃及其他主要城市,如亚历山大、苏伊士、伊斯梅利亚和曼苏拉,波及尼罗河三角洲和上埃及,从而使全国陷于停滞。

18天内,埃及的“革命”运动挑战穆巴拉克政权并取得胜利,让全世界为之瞠目结舌。政府使用了肮脏的手段,释放监禁的罪犯制造恐怖与混乱。便衣警察扮作支持穆巴拉克的反示威群体,袭击解放广场的示威者。总统的手下甚至极尽表演之能事,对抗议者发动马、驼袭击。示威过程中,超过800人遇害,数千人受伤。但抗议者们以坚定的决心抵抗住了穆巴拉克政权的每一次恐吓,抗议者的人数持续增长。整个过程中,埃及军队拒绝支持政府,宣布抗议者的诉求合法。

同先于他下台的本·阿里一样,穆巴拉克认识到,没有军队的支持,他的位置是不稳固的。考虑到穆巴拉克本人是埃及的前空军司令,军队的沉默让人惊讶。2011年2月11日,埃及总统下台,解放广场欢声雷动,埃及举国欢腾。掌权约30年的侯斯尼·穆巴拉克曾被认为是不可击败的,他的下台证明,2011年的阿拉伯“革命”,将会从突尼斯和埃及传播到整个阿拉伯世界。

2月15日,示威在班加西爆发,标志着反抗穆阿迈尔·卡扎菲41年独裁统治的利比亚“革命”开始。同月,示威者在萨拿、亚丁和塔伊兹(Taʻiz)国际通行的阿拉伯语拉丁转写系统用左半圆符“”表示阿拉伯语字母“”(浊咽擦音[]),用右半圆符“”表示阿拉伯语字母“”(声门塞音[]),这两个符号有时会分别简化为左单引号和右单引号。本书的英文原版采用了更为简便的处理方式,即将两个符号统一为右单引号,目的是尽可能降低非专业读者的阅读障碍。对中译本的读者来说,考虑到非专业读者可以直接略过拉丁转写的专有名词和术语,而专业读者则有了解原词的形态与拼法的需求,因此译者在译本的拉丁转写词中用左、右单引号对上述两字母进行区分。——译者注集结,要求也门统治者阿里·阿卜杜拉·萨利赫下台。2月14日,示威者涌入麦纳麦的珍珠广场(Pearl Roundabout),将“阿拉伯之春”引入巴林。3月,叙利亚南部城镇德拉的非暴力示威引来总统巴沙尔·阿萨德的严酷政权的暴力镇压,开启了“阿拉伯之春”最为悲剧性的一章。

待到菲达·哈姆迪出狱时,突尼斯和阿拉伯世界整体已变得让人不认识了。哈姆迪最终在她的亲属中找到了一名代理律师,在2011年4月19日的一次庭审中洗脱了所有的指控。她被释放时,突尼斯已走出了穆罕默德·布瓦齐齐之死的一系列悲剧事件,正憧憬着本·阿里政权被推翻后的新政治时期,也在应对这一时期的挑战。她回到西迪布济德,继续供职于市政部门,但她不再巡视市场。她换下制服和贝雷帽,换上平民服装,包上伊斯兰头巾。她的新装束体现了一个从军事威权主义转向伊斯兰民主实验的阿拉伯世界。5


2011年的阿拉伯“革命”震惊了世界。在威权统治者治下稳定了几十年后,阿拉伯世界的各国被看似前所未有的急剧与戏剧性变化席卷。这就好像阿拉伯政治的地壳板块从地质时间转向现实时间。面对不确定的未来,历史是最好的向导——这是经常被政治分析者忽视的简单事实。在西方,低估历史对当下的价值再常见不过。正如政治评论家乔治·威尔(George Will)所写:“当美国人用‘这是历史’来评价某事物时,他们的意思是此事物(与当下)毫不相干。”6这个观点大错特错。西方的政策制定者与知识分子若想了解“阿拉伯之春”的根源,应对2011年后阿拉伯世界面对的严峻挑战,需要更关注历史。

在现代,阿拉伯各民族一直绞尽脑汁应对内部与外部的重大挑战。他们寻求脱离外部势力的控制,推动变革,建立较少专制、对公民更为负责的政府。这些是阿拉伯现代史的大主题,决定了本书的书写方式。

对于他们的历史,特别是伊斯兰教产生后5个世纪,也即公元7—12世纪的历史,阿拉伯人极为自豪。这是伊斯兰帝国的黄金时代,基于大马士革、巴格达、开罗和科尔多瓦的诸帝国主导了世界事务。可以说,在伊斯兰兴起之初的几个世纪,阿拉伯人被界定为一个在阿拉伯半岛各部落之间共享一种语言(阿拉伯语)的民族,其中大多数人共同信仰逊尼派伊斯兰教。回望伊斯兰初期,所有的阿拉伯人都视之为一个逝去的时代,其间阿拉伯人统治着世界。伊斯兰主义者特别响应这一说法,他们认为,阿拉伯人最贴近他们的伊斯兰信仰之时最强大。

11世纪末起,外来入侵者糟蹋了伊斯兰的土地。1099年,在血腥围困之后,十字军占领耶路撒冷,开启了十字军王国长达两个世纪的外族统治。1258年,蒙古人洗劫阿拔斯哈里发的首都巴格达,当地居民的鲜血染红了底格里斯河。1492年,天主教收复失地运动(Catholic Reconquista)逐走了伊比利亚半岛最后的穆斯林。但开罗在马木鲁克苏丹国的统治(1250—1517)下,依然是伊斯兰权力的基地,该政权的统治范围包括当今的埃及、叙利亚、黎巴嫩、以色列、巴勒斯坦、约旦和沙特的红海诸省。

只有在16世纪奥斯曼征服之后,阿拉伯人才开始被外国都城统治。1453年,征服者穆罕默德(Mehmed the Conqueror)占领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堡,将该城更名为伊斯坦布尔,自此开始从那里统治他们日益壮大的帝国。伊斯坦布尔跨越博斯普鲁斯海峡,横亘欧洲和亚洲,在两大洲都分布着街区。奥斯曼的伊斯坦布尔,尽管是逊尼派穆斯林帝国的首都,但却远离阿拉伯世界——距大马士革1500千米(940英里)、距巴格达2200千米(1375英里)、陆上距开罗3800千米(2375英里)。此外,奥斯曼帝国的行政语言是土耳其语,而非阿拉伯语。阿拉伯人对现代的探索是在他族统治下开始的。

过去的5个世纪内,奥斯曼人统治了阿拉伯人4个世纪。随着时间的延展,帝国在经历变化,统治也在发生相应的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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