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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被撕裂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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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Family Torn Apart

被封印的王政/路易十六世的处刑/移送至巴黎古监狱/接连的不利



被封印的王政


瓦雷讷逃亡事件之后,国王一家再度回归在杜伊勒里宫的生活。占据议会多数席位的稳健派,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与他们碰面,又再次处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之中。当然,国王与王后也再次开始了秘密战斗。一边假装赞成稳健派建议的君主立宪制,一边做着这些动作:路易十六行使对各项法案的否决权;安托瓦内特向梅西伯爵送出机密文件,里面写着“现在正是奥地利以及诸国国王起身战斗的时机”。

他们迫切希望能发动战争,并固执地认为,想要阻止大革命进程,只有依靠他国的军事力量。他们丝毫不觉得这是背叛法国的行为。他们相信国家就是国王的所有物,排除异己理所当然。而另一边,革命一方的稳健派逐渐退出前线,激进派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与此同时,他们误以为大革命之所以没什么进展,原因在于安托瓦内特娘家人的妨碍。于是在1792年4月,法国终于向奥地利宣战。


让·贝尔托(Jean Berteau),《袭击杜伊勒里宫,1792年8月10日》(凡尔赛宫美术馆馆藏)


也就是“8月10日起义”

等候已久的开战之时来临。国王与王后都非常激动。然而,被囚禁的王室家族之所以到现在还能毫发无损,是因为许多人认为只要有他们做人质,就能避免战争这一最坏事态的发生。而如果现实中真的开战,说明抛弃这类顾虑的过激派的意见比重增加了。而且,他们也觉察到,安托瓦内特把革命军的作战计划等所有能知道的情报都透露给了敌方。


幽禁期间,玛丽·安托瓦内特与国王的妹妹伊丽莎白共同织的地毯,(凡尔赛宫美术馆馆藏)


不论什么阶级,针线活都是女性做的工作

6月,路易十六罢免了吉伦特派的大臣。巴黎民众以此为导火索,冲进杜伊勒里宫。虽然这次袭击对于民众们来说基本上算是失败,但安托瓦内特非常明白,不光自己,连国王的性命都受到了威胁。当天夜里,她在给菲尔森的信中如此写道:“还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时间来到了7月。普鲁士与奥地利联军最高司令官布伦瑞克(Brunswick)公爵,回应了安托瓦内特的请求,发布了宣言。但这份宣言措辞、内容过于强硬,只不过是一次欠考虑的恐吓而已。宣言这样写道:要是敢加害法国王室,我就把巴黎变成灰烬!

这次宣言除了带来了相反的效果,别无他用。法国全国上下怒不可遏,造成的结果就是“8月10日起义”事件。民众与联盟兵又袭击了杜伊勒里宫,逼得王室家族抱头鼠窜,只好躲到议会会场的角落里。三天后,革命政府终止了事实上的君主王权。路易十六、安托瓦内特、公主玛丽·泰蕾兹、太子路易·夏尔和国王妹妹伊丽莎白这五个人,被移送至圣殿塔(中世纪曾作为圣殿骑士团的要塞,后来被拿破仑拆毁)。大革命爆发过去了三年多,君主王政最终被彻底封印。塔里的窗户上嵌着牢固的铁格栅,加固过的大门一到夜晚一定会被锁起来,没有许可,谁也不得进入。这些举措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万一王室被民众所杀,那么真的会与整个欧洲树敌。而且,也不能让他们病死在这个牢笼里,因为会被怀疑是暗杀行动。总之,需要在法庭上做出合法的处置决定。

到了9月上旬,巴黎已然变成了无法无天的地方,狂热的民众袭击了好几座监狱,虐杀贵族。安托瓦内特从塔上的窗户里,看见自己的老朋友朗巴勒公爵夫人的头被挂在长枪上摇摇荡荡,吓得昏了过去。同月下旬,正式宣布废除君主政权,建立共和国。

圣殿塔中的生活逐渐稳定了。然而处于这样的社会形势下,又怎能说是稳定了呢。


作者不详,《路易十六与家人在圣殿塔中用晚餐》(凡尔赛宫美术馆馆藏)


他们每天的日子过得十分规律。路易十六教儿子拉丁语、地理、历史,和女儿玩卡牌游戏,晚上则沉迷于读书。安托瓦内特教女儿羽管键琴,做做针线活儿,和伊丽莎白聊聊天。手艺不错的大厨做的一桌子菜,都是五个人一块儿享用,之前家人们从未如此亲密无间。然而,如此稀松平常的日子突然被“推倒”后,他们才发觉原来自己有那么不适应,一下子没了精神头儿。而且,塔里面湿气重,冬天尤其阴冷,家人们相继病倒。虽然有医生过来看,就像之前提过的,也是因为怕他们死在塔里不好交代罢了。希望与绝望、期待与恐惧不断交织缠绕,他们都焦急地等待着被救出。



路易十六世的处刑


12月中旬,路易十六被起诉后,被从家人身边带离,从此杳无音信,到了圣诞节也没有回来。第二年1793年1月终于返回圣殿塔时,以一票之差被判处死刑,定于第二天傍晚正式处刑。他仍像往常一样神色平静,说着法庭上的情形,告诉大家他不怨恨任何一个人。安托瓦内特提出希望当晚能和自己的丈夫待在一块儿,但是路易十六却表示想单独待着,闷在自己房间里,第二天早上也没见家人,就默默走向了刑场。听到从远处隐隐传来的连连敲鼓声、“共和国万岁”的欢呼声,家人们才真切明白,处刑已变成现实。

这是一对不幸的夫妇,但总算有了自己的孩子,在共同经历人世动荡的过程中,产生了一种命运共同体的感情。从这一意义上来说,他们之间的政治联姻,并不是以常有的冷漠关系结束的。路易十六的遗书中也对这段关系有过明确的描述:“因为我的关系,我给妻子造成的不幸,以及在我们共同度过的日子里可能给她带去的痛苦,我真心乞求上帝的宽恕。”——读完这段话的安托瓦内特变得有多坚强,在一旁的女儿玛丽·泰蕾兹之后也给出了证言。


1787年的巴黎城市地图

大革命,在此地发生


1.圣殿塔。后被拿破仑毁坏

2.巴士底狱。此处为革命发端点

3.巴黎古监狱。可参观监禁安托瓦内特的房间

4.杜伊勒里宫。被巴黎公社烧毁,现在是庭园

5.圣奥诺雷大街。雅克·路易·大卫就是在这附近,画下被送上断头台的安托瓦内特最后一幅肖像画

6.现在的协和广场。安托瓦内特等人被处刑时,叫作革命广场。再早以前为路易十五广场

路易十六所受到的屈辱,若非国王之身无法想象。举个例子吧,如果地位较高的骑士与同等水平的对手堂堂正正对战而亡的话,名誉尚犹存。但如果是来历不明的杂牌兵猛追出战场之外而被殴打致死的话,落得这样的结局基本上接近于万念俱灰。身为欧洲少数名门之族的波旁家族,却留下家族史上最不光彩的个人命运。我想,路易十六也一定深深地这样觉得。

话虽如此,但也应了那句话:“早死早超生。”路易十六读过无数遍《英国史》(大卫·休谟著)中关于查理一世的章节。对于这位在清教徒革命中被斩首的英国国王,路易十六深觉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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