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入世”（5）

接下来最重要的当然是实质性谈判。美国贸易代表说，美国的经济结构和出口结构非常全，对于中国进出口的6000多种税号全部都有兴趣，所以“我们都必须一个一个谈”。这完全没有道理。就算美国经济实力再强，也不可能6000多种商品都是强项。因此，与美国实质性谈判的第一个阶段，就是打破它所谓“全面谈判”的要求，一个一个地排除，最后剩下了4000多种。这4000多种产品，再加上它最感兴趣的银行、保险、电信、分销、律师等，构成了漫长谈判的内容。1999年4月朱镕基总理访美，那时应该说，双方谈判代表这一级已经达成原则上的协议，就差技术上的一些细节和文字上的敲定。但克林顿总统错误判断形势，觉得国会不能通过，所以没有签字。但是美方公布中美谈判清单后，美国企业界反响很大，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谈判结果，非常支持。克林顿很后悔。当中国代表团还没有离开美国的时候，克林顿总统就打电话给朱镕基说，能不能够把谈判班子留下来，作一点最后的修饰，就可以达成协议？朱镕基说，美国人想达成协议时就要签字，不想达成就不达成协议，天下没有这样的事。不谈了，要谈到北京去谈去。结果，中国代表团回到北京第二天，美国谈判的人就赶来了。但是，1999年5月发生南斯拉夫大使馆事件，中美谈判中断。克林顿几次电话要求恢复谈判，中国都没有正面回复。直到10月份APEC会议，江泽民主席和克林顿见面，再次提到这个问题，中国才同意恢复谈判，条件是必须给予中国无条件最惠国待遇。11月，中美在北京恢复谈判。美方摆出一个很强的谈判阵容，而且用高压的手段，想榨取更多的东西。中方知道他们心很虚，4月的那些东西已经完全能够满足他们的要求了，因此谈判很艰难。在11月15日中美达成协议之前6天的谈判，曾经出现非常激烈的场面。美国人做戏一直做到最后一刻。龙永图后来对此做了较为详细的回忆：“到了11月14日晚上7点钟以后，整个美国谈判代表团全部消失。当天晚上11点钟，我打电话给美国的驻华使馆代办。我说，作为常识，在经历这么一个世界瞩目的谈判以后，双方总得见一次面吧，至少需要商量一下如何对新闻界发布此次谈判的结果。大概一个小时以后，美国贸易代表给我打电话来了。她说，出发之前见一见是必要的。我说，好啊，你看几点钟见。她说能不能4点半钟见。 凌晨4点半，我心里就笑了。我想，如果你们打算走，为什么要4点半钟见我们，你们不是10点钟的飞机吗？七八点钟见一下，半个小时不就解决了吗。我说，是不是太早了。她说，不早，我们还习惯于美国的时间。我知道她绝对是想要谈成的。4点半到7点半有3个小时的时间，足以把最后的文本全部‘clear’，全部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