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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Menz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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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特烈大帝的长笛演奏会》

阿道夫·门采尔

这里是位于柏林效外波茨坦的无忧宫的礼堂。壁镜、椅子、谱架等的装饰飘荡着德国洛可可的奢华,在明亮的枝形吊灯和摇曳的烛光中,一场小型演奏会正在举行。



《腓特烈大帝的长笛演奏会》

阿道夫·门采尔


1852年,油画,柏林旧国立美术馆,142cm×205cm



只有男人的演奏会?


这里是位于柏林效外波茨坦的无忧宫的礼堂。壁镜、椅子、谱架等的装饰飘荡着德国洛可可的奢华。在明亮的枝形吊灯和摇曳的烛光中,一场小型演奏会正在举行。

露出端正的侧脸、专心致志地吹奏长笛的男人并不是身份低下的音乐家,因为除了女人以外,没有人敢坐在椅子上,都是站在那里聆听。这个男人才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使普鲁士跻身欧洲列强的“大帝”腓特烈二世。

腓特烈大帝虽然身为德国人,却认为“德语是马夫的语言”,不屑于使用。他醉心于法国文化,用法语读写说话(无忧宫——Sans Souci这个名字也是法语),还曾邀请启蒙思想家伏尔泰会面。不过他唯独在音乐方面喜欢意大利和德国的作品,所以他在这里演奏的可能是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所赠的赋格《音乐的奉献》。老巴赫的儿子卡尔·菲利浦·埃马努埃尔·巴赫做了很长时间的宫廷乐师,画中的他正在用羽管键琴伴奏。

右边靠近墙壁的,是腓特烈大帝的长笛教师匡茨。从他的表情中,我们无法看出他对学生的演奏水平是否满意。虽然有同时代的人做证说“所有人都为国王的演奏所陶醉”,但和年轻时候扮成太阳跳芭蕾的路易十四一样,国王的实际水平到如今已无人知晓(毕竟,能够被邀请观看大帝的演奏会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大概是为了将这些也表现出来,德国写实主义画家阿道夫·门采尔再现百年以前的宫廷演奏会时,在由衷地欣赏演奏的观众(最左边)之外,还画进了一个无聊地望着天花板的观众(左起第三个)。

坐在红色的沙发上、把头歪向一边的是他的姐姐。应当在这里的王后却一次也没有踏进无忧宫——他们结婚后便一直分居。

这并非王后的过错,只是因为腓特烈讨厌女人——他只爱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对其他女人碰都不愿碰(当然他也不考虑留下子孙,王位最后让给了侄子)。大帝的身边都是军人和文人。普鲁士宫廷与其他国家的宫廷相比,女性人数极少。在这个意义上,这幅历史画可能会令鉴赏者产生误解,让人误以为大帝的私人演奏会的观众有一半是盛装出席的女性。



肩负帝国的公主


那么,这位开明专制君主腓特烈大帝是哈布斯堡血统吗?——绝非如此。他们甚至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就像曾经腓力二世遇上劲敌伊丽莎白一世一样,现在哈布斯堡家族又遭遇了不好对付的对手,和玛丽亚·特利莎女皇交手的,是“恶魔”。讽刺的是,跟腓力二世与伊丽莎白一样,玛丽亚·特利莎和腓特烈年轻的时候也曾定过亲(如果成真的话,因为一个孩子也不会生,当然也就不会有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悲剧)。

玛丽亚·特利莎的父亲是查理六世。在上一章中写到王朝从鲁道夫二世传给马蒂亚斯,又传给斐迪南二世。由此往下数四代,便是查理六世。不过他也不是长子,而是在哥哥突然死去之后继承皇位,留下来勉强重建由于西班牙继承战争而凋敝的国家。但是,继承人问题又来了。查理六世没有儿子,只好把国家托付给长女玛丽亚·特利莎。

让我们把时间再稍微往后倒退一点儿。

就在查理六世君临哈布斯堡家族将近20年的时候,邻居普鲁士上演了一场激烈的父子之争(或者说是父亲虐待儿子更为贴切)。新兴的普鲁士虽然只是一个人口200万的小国,但在第二代腓特烈·威廉一世的统治下,逐渐变身为一个质朴而刚毅的军事国家。遗憾的是,国王在长子(后来的腓特烈大帝)身上并没有看到和自己一样成为士兵国王的资质。吹笛子、读哲学书、穿得像法国人,又有恋母情结,这样的儿子在父亲眼里只不过是个“软骨头”。

于是他没收了儿子的藏书,毁了乐器,用棍子打他,不让他吃饭,进行着令旁观者都感到异常的“教育”。终于,18岁的儿子在少尉朋友的帮助下,打算逃往祖母索菲亚·多萝西娅的出生地英国,结果却被父亲发现。少尉朋友在儿子的眼前被处决(儿子冲着赴死的朋友大喊“请你原谅我!”,然后不争气地昏死过去),后者也被囚禁在要塞。

腓特烈·威廉一世当时真打算连儿子一起处决。幸亏查理六世从中求情,儿子才免于一死,而且没有被罢黜,平安无事地活到10年后即位,成了腓特烈二世。按说,他应该对哈布斯堡家族感恩戴德才对。


11岁的玛丽亚·特利莎(1728年)


再回来说哈布斯堡家族,这边依然没有子嗣。只要有个男孩儿,就可以让玛丽亚·特利莎和普鲁士的软弱儿子结婚(尽管对方是新教徒,可行性并不高),按照一贯的路数来扩张国土,然而天不遂人愿。

后来,软弱儿子奉父王之命和布伦瑞克-吕讷堡公爵的女儿结婚(虽然如前文所述,并无夫妻之实),玛丽亚·特利莎则如愿地和初恋、洛林公爵的长子弗兰茨·斯蒂芬结合。查理六世最后的心愿是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孙子,然而玛丽亚·特利莎却连着生了三个女孩儿。


腓特烈二世


不过,查理六世也并非糊涂的乐观主义者。以防万一,他早早地拟好了领土不可分和长子继承(承认女性继承)相关的诏书,不惜一切代价迫使法国、英国、西班牙、普鲁士等国同意。情形和丰臣秀吉恳请德川家康等有力人士让自己儿子丰臣秀赖继承天下一样。就这样,1740年,查理六世去世,玛丽亚·特利莎继位。



化为恶魔的腓特烈


结果怎样呢?

诏书变成了废纸。

半年前刚刚登上普鲁士王座的28岁的腓特烈二世最先采取了行动。这是“软骨头”成功变身为“怪兽”的瞬间。他不经宣战,直接往奥地利的领地西里西亚动员了三万大军。这一乘虚而入、有违人道的行径,被后世的历史学家断为“近世最骇人听闻的犯罪”。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之前,谁也没有把这个对父王唯命是从的新国王放在眼里,更何况对哈布斯堡家族而言,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很快,周边各国也开始追随腓特烈的脚步。以“萨利克法不支持女性继承”为由,法国、西班牙、拜仁、萨克森陆续参战,意图消灭哈布斯堡家族。持续8年的“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就此打响。此时,23岁的玛丽亚·特利莎正怀着第四个孩子。她推开靠不住的丈夫——不过,弗兰茨·斯蒂芬在积蓄钱财方面能力过人,就像男版的山内一丰之妻[1]一样,源源不断地为妻子提供军费——亲自上阵,与匈牙利结盟,经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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