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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21世纪的阿拉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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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tah el-Sisi)通过电视直播宣布解除穆尔西总统职权,由最高宪法法院院长阿兹利·曼苏尔(Adly Mansour)临时接替。穆尔西和他的几名主要官员被逮捕并秘密关押。这是一场典型的军事政变,尽管武装部队及其支持者愤怒地否定了这个说法。在开罗和全国其他地方,埃及人举行大规模示威游行,颂扬军队的行动尊重了人民的合法要求,是第二次“革命”。

7月3日的政变实际上是埃及暴力反“革命”的开始。一夜之间,穆兄会从执政党变成了违禁组织,其领导人被捕或在逃。穆兄会在埃及拥有广大的支持基础,其支持者被激怒了,因为他们认为,军队违宪,非法从民主选出的总统手中夺取权力。他们聚集在开罗和亚历山大的清真寺示威,采用“阿拉伯之春”的模式,即占据一个中心地点,直到人民的意愿得到尊重,可惜徒劳无获。

军队及其支持者的人数比穆兄会更多。大多数埃及人都对穆兄会未能恪守其选举前的承诺感到失望,并对穆尔西拙劣的威权主义感到惊恐。此外,埃及人普遍厌倦了“革命”的混乱。人们希望恢复正常秩序,希望经济复苏,希望回归工作岗位谋取生计——这些都是被两年“革命”的动荡打乱的生活常态。人们信任军队,因为他们相信军队能够做到令行禁止、雷厉风行。

埃及政治历史上最暴力的篇章接踵而至。2013年8月14日,在6周的抗议活动之后,军方袭击了开罗的两处穆兄会的抗议据点:拉拜阿·阿达维亚和复兴广场。安全部队用实弹攻击平民示威者,一天之内屠杀了多达1000名被废总统的支持者。25军方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并实行宵禁,法律便因此暂时失去了效力。当局更猛烈地镇压穆兄会,逮捕了数千人。9月,政府宣布穆兄会非法,冻结了其资产,12月,政府宣布穆兄会是恐怖组织。法院判处前总统穆罕默德·穆尔西、穆兄会最高精神领袖穆罕默德·巴迪阿(Mohamed Badie)和数百名级别略低的骨干人员死刑。此外,还有2万多名伊斯兰主义者被捕入狱。26

埃及军队清洗穆兄会势力的过程中,军队总司令阿卜杜·法塔赫·塞西将军的声望急剧上升。他的崇拜者们把他和纳赛尔相提并论,并鼓励他实现政治抱负。2014年3月,塞西辞去军中职务,得以不受限制地竞选总统。他只有一名竞争对手——萨达特和穆巴拉克时代的反对派活动家哈姆丁·萨巴希(Hamdeen Sabahi)。2014年5月,塞西以96%的多数票赢得了总统选举。卸下军装的塞西无疑代表了军队重新掌控埃及政治。

埃及的反“革命”完成了。对许多人来说,2011年的“1·25运动”似乎从未发生过。阿拉伯人民不再要求公民权利和问责政府,他们放弃了对政治自由的希冀,不顾一切地寻求稳定。“革命”造成埃及和巴林的政治动荡,在利比亚、也门和叙利亚升级为内战。事实证明,“革命”式变革的代价超出了阿拉伯人民的承受能力——除了突尼斯,那里上演着“阿拉伯之春”仅存的成功故事。


突尼斯是唯一一个在“阿拉伯之春”后通过谈判实现向新宪政秩序平稳政治过渡的阿拉伯国家。反对派成员与本·阿里时代官员联合组建团结政府执掌权力。2011年10月,突尼斯人涌向投票站选举制宪会议来修订突尼斯宪法。本·阿里治下非法的伊斯兰主义政党复兴党(Ennahda)赢得了最多选票,达41%。同埃及穆兄会不同,突尼斯复兴党并没有试图利用从选举中获得的权力来主宰突尼斯政治。在突尼斯,伊斯兰主义者选择与两个中间派世俗政党合作,维持了较高程度的民族团结。起草新宪法的进程很漫长,但这是为了建立共识而不是实行胁迫。2014年1月通过的新宪法庄严载入了“革命”运动在公民权利和法治方面取得的成就。

2014年10—12月,突尼斯选民根据新的治国规则投票选举议会和总统,突尼斯向新宪政时代的过渡告一段落。这些规则是突尼斯人经过反复讨论和投票确认之后建立起来的,而不是外国势力强加的,达到了几个世纪以来围绕限制统治者专制权力而进行的斗争的目标。2014年的选举结果十分乐观。世俗派呼声党(Nidaa Tounes)赢得相对多数席位,伊斯兰主义的复兴党获得第二多席位,两党同意组建联合政府,呼声党主席贝吉·凯德·埃塞卜西(Beji Caid Essebsi)当选总统。

然而,突尼斯所取得的成就还很不稳固。突尼斯遭受了恐怖袭击,严重破坏了作为经济支柱的旅游业,而外国投资者尚未给予突尼斯足够的信任。在恐怖主义威胁得到遏制和经济增长得以恢复之前,突尼斯“革命”取得的成果仍将面临风险。然而,突尼斯脆弱的民主实验所取得的成功,符合阿拉伯世界的利益,也符合全世界的利益。经历了21世纪第二个十年的暴力和破坏之后,阿拉伯人民势必将重申对问责政府的合法要求。对于阿拉伯人民在21世纪的希冀而言,突尼斯将成为一座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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