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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21世纪的阿拉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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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逮捕权以及撤销(相关人士)公民身份和驱逐威胁公共安全的外国人的权力。14

在海湾盟国的支持下,巴林安全部队开始清除珍珠广场的示威者营地。政府不仅推倒了珍珠广场的临时建筑,还拆除了纪念碑,风帆和混凝土塑成的珍珠被夷为瓦砾,用卡车运走。巴林外交大臣哈立德·本·艾哈迈德·阿勒·哈利法(Khalid bin Ahmad Al Khalifa)将此次行动形容为“消除糟糕的记忆”。15之后,政府镇压了所有与抗议运动有关联的人士,包括大规模逮捕、涉嫌使用酷刑、组建特别安全法庭进行审判和判处重刑。巴林政权充分利用了在进入“国家安全状态”后可采取的措施。

国际社会对镇压的批评迫使哈马德国王做出让步,授权独立调查委员会调查巴林的起义和对起义的镇压。在杰出的美籍埃及裔法学教授谢里夫·巴斯尤尼(Cherif Bassiouni)领导下,该委员会对这个海湾国家开展了前所未有的法律审查,于2011年11月发布了长达500页的详细报告。该报告记录了数百起不公正的定罪和过度的判决、多起对被拘留者数周内不得与家人或律师见面这样的“强迫失踪”控诉、60起酷刑以及5名被拘留者死于酷刑。16国王承诺惩罚那些虐待行为的责任人,实施改革,并努力在经历2011年严重分裂事件后实现民族和解。但是最终,巴斯尤尼报告提出的建议没有得到落实,巴林政权诉诸镇压以规避改革。

巴林政府战胜了珍珠广场的抗议者,这标志着突尼斯和埃及模式的“阿拉伯之春”终结。靠聚集足够多的人已不再能确保政权垮台。这个海湾小国向世人展示,如果一国武装部队一直忠于统治者并愿意向示威者开火,政权就能够挺过“革命”。对“革命”的逆转于2011年3月在巴林开始,于2013年7月在埃及达到高潮。如果说“阿拉伯之春”是关于公民不再恐惧他们的政府,那么反“革命”就是使用暴力来恢复恐惧。反“革命”将把随后在利比亚、也门和叙利亚发生的所有起义变成流血冲突。


“阿拉伯之春”是在巴林起义爆发几天后来到利比亚的。1969年以来,自诩为“兄弟领袖”的穆阿迈尔·卡扎菲(他总是拒绝接受“总统”头衔),通过残酷的镇压而非利比亚人民的首肯,长期掌握着权力。在突尼斯和埃及“革命”的鼓舞下,利比亚人民奋起反抗统治他们41年的独裁者,揭开了2011年阿拉伯觉醒运动的暴力新篇章。

2月15日,东部城市班加西爆发示威,安全人员用武力镇压示威者,打伤数十人。利比亚活动分子效仿埃及和巴林组织者的做法,呼吁在2月17日发动“愤怒日”行动。抗议活动蔓延到全国各地,并波及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愤怒的群众放火焚烧政府大楼和警察局。安全部队对示威者使用实弹,打死80多人。卡扎菲的儿子、预计的接班人赛义夫·伊斯兰·卡扎菲在2月20日的一次电视广播中威胁利比亚反政府武装。他轻蔑地对着镜头摇着手指说:“不要为84人的死亡而哭泣,因为你将为数十万人的死亡而哭泣。血流成河将近。”他谈论利比亚,就好像这是他家族的私有财产:“这个国家属于我们。”17

局面迅速脱离了政府的控制。卡扎菲政权的反对者将利比亚第二大城市班加西作为他们的大本营,并于2月27日在那里成立了执政机构——国家过渡委员会。利比亚东部地区的武装部队和安全机构成员反抗政府,加入了反叛。反叛变得越来越有组织性,寻求推翻卡扎菲。然而,其余大部分武装部队依然忠于政权。一开始就是武装冲突的利比亚“革命”很快演变成内战。

在反叛初期,反叛分子占了上风。他们巩固了在班加西和利比亚东部沿海地区的地位,重新竖起1969年革命之前的红、黑、绿三色带有白色伊斯兰星与新月的国旗。数以千计的平民志愿者带着与他们的纪律和训练成反比的热情,加入了反叛的军队。他们驾驶配备重型机关枪的改装皮卡车,从班加西的基地出动,占领了重要的沿海城市,包括炼油港口城市布瑞加与拉斯拉努夫。到2月底,叛乱分子已经把控制范围扩大到班加西以东的整个海岸和的黎波里附近的主要城镇,如米苏拉塔。班加西四处都张贴着强硬的标语,用粗体红字书写的“拒绝外国干涉”周围围绕着鲜明的武器图案。“利比亚人民可以自己解决。”然而,事实证明,有关卡扎菲将重蹈本·阿里和穆巴拉克的覆辙的预言是不成熟的。

这位利比亚独裁者对他的统治所面临的日益严峻的挑战,表现出愤怒,但毫不畏惧。他在的黎波里实施了全面打击。政权在城中心的绿色广场组织了支持卡扎菲的集会,数千名利比亚人在那里高呼口号支持“兄弟领袖”、反抗叛军。卡扎菲仍然控制着他的军队中装备最精良、训练最有素的部队。2月22日,他发表了冗长而杂乱无章的演讲,把叛军斥为“老鼠和蟑螂”,并发誓要“一寸一寸、一屋一屋、一户一户、一巷一巷”地追捕他们。这是卡扎菲扼杀“革命”的开始。

政府军在3月头几周的几个重大战斗中与反叛者交战并击败了他们。当卡扎菲的军队接近叛军在班加西的据点时,国际社会担心大屠杀迫在眉睫。反叛者2月的强硬立场不再,叛军公开呼吁国际社会干预。3月12日,阿拉伯联盟做出一项非同寻常的决定,要求联合国授权在利比亚叛军控制的地区设立禁飞区,以支持反叛者对抗被承认的政府。根据阿盟的决定,联合国安理会于3月17日通过了第1973号决议,在利比亚全境设立禁飞区,并授权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护利比亚平民。

联合国的决议使利比亚“革命”国际化。北约领导的干预部队几乎即刻袭击了利比亚境内的主要目标,法国、英国和美国发挥了主导作用。在约旦、卡塔尔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阿拉伯空军部队的支援下,北约战机发动致命空袭,卡扎菲的部队被迫从班加西撤退。行动的主动权已经从利比亚人转移到西方人手中,而任务也从设立禁飞区转向迫使卡扎菲下台。由国际社会来寻求推翻政权,这在“阿拉伯之春”诸起义中是头一次。

2011年春夏期间,尽管北约发动了数千次袭击,但卡扎菲仍控制着政权。反对运动的重大突破出现在8月20日,一次大规模进攻突破了卡扎菲在的黎波里的防线。8月23日,在反叛者庆祝胜利之时,利比亚独裁者和他的儿子们逃离了首都。国家过渡委员会获得国际承认,成为利比亚临时政府,并承诺迅速过渡到立宪政府。烟花四射,利比亚人民公开庆祝的黎波里的解放。

然而,这场战争在攻陷首都后仍在继续。卡扎菲的效忠者继续在这名下台领袖的家乡苏尔特和效忠者的根据地巴尼瓦利德,与国家过渡委员会的部队作战。经过长时间的围困,苏尔特于2011年10月20日落入国家过渡委员会部队之手,卡扎菲和他的儿子穆塔西姆(Mutassim)在那里被捕并被用私刑处死。卡扎菲之死的恐怖视频被上传到互联网,他的尸体在曾遭受政府军数月围困的米苏拉塔被公开示众,以向利比亚人证明,这名暴君真的死了。卡扎菲是这场已导致超过1.5万人丧生的冲突中最新一名死者。

政权的垮台并没有带来新的民主秩序,而是造成了权力真空。卡扎菲给他的人民留下了一种特殊的、缺乏制度的统治模式,这种模式使他多年来可以在权力不受制约或制衡的情况下统治。当利比亚许多受过良好教育的世界公民结束流亡回来助力重建祖国时,他们见到的是危险的混乱,因为有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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