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凤凰(16)

爱有多深，恨有多深。苻坚勃然大怒，“朕不用王景略之言，使白虏敢至于此！杀！”披坚执锐，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秦兵士气大振，大破燕军。慕容冲遁去，一口气败至阿房。

苻坚尽管连胜几阵，却扭转不了战局。北有羌人，南有晋人，西有乞伏鲜卑，东有慕容鲜卑。辉赫一时的大秦帝国只剩下长安附近弹丸之地。连长安城中的鲜卑人，也在慕容暐带领下图谋造反。只不过事情泄露，苻坚杀死慕容暐，尽诛城内鲜卑人。

慕容冲在阿房得知慕容暐被杀的消息，涕泪纵横，望西而祭，随后即皇帝位于阿房，在梧桐修竹之中登基称帝，国号大燕。后代的史学家为了把他重建的燕国，与被前秦灭掉的燕国，还有慕容垂建立的燕国区别，称亡掉的燕国为前燕，慕容垂的燕国为后燕，他的燕国为西燕。

西燕军队没有粮草供应，队伍各自掳掠为生。于是秦将杨定突袭在乡下抢掠的燕兵，俘虏一万多鲜卑人，苻坚下令悉数活埋。慕容冲大怒，召集文武官员商议对策。慕容永闪着野狼一样的眼睛幽幽道：“苻坚困守孤城，只要我们剿灭往城中运粮的村落，长安不战自破。苻坚必定不能坐视，一定分兵救援，我军设伏兵攻击，无有不胜！”

慕容冲深以为然，兵分数路，纵兵暴掠，逢村便烧，遇人便杀。关中士民流散，道路断绝，千里无人烟。苻坚果然派兵分路出击，中燕军的伏击，全军覆灭。慕容冲乘胜再围长安，指挥军队爬云梯攻城。天王苻坚亲自督战，身披重铠屹立墙头，飞矢满体，流血淋漓，死战不下。

围城累月，长安粮食断绝，再现围城惨状，人相食。苻坚宴请群臣，一人仅分一片肉，诸将舍不得吃，回到家中，吐出肉来给妻子儿女吃，城中死人都被分而食之。

苻坚再也无力坚守，留下太子苻宏守城，率数百骑与宠妃张夫人及少子苻诜，两个女儿苻宝、苻锦出长安筹粮。苻坚一走，苻宏抵挡不住慕容冲的攻击，带领数千骑兵与母亲妻子宗室国戚弃城西逃。

长安失守，苻坚西奔凉州，被姚苌军吴忠部堵在五将山，身边只剩十余人。天王到底有天王的气度，羌兵大举搜山之际，苻坚神色自若从容进餐。羌兵抓捕苻坚，押往新平城。

姚苌派人索取传国玉玺。苻坚怒目斥责来人：“小羌敢逼天子，五胡次序，无汝羌名。玺已送晋，不可得也！”

姚苌又派尹纬劝说苻坚把君主之位禅让给他。

姚苌曾经是苻坚从刑场上救下来的人，苻坚对恩将仇报的小人痛恨非常，冷笑说，“禅代，圣贤之事，姚苌叛贼，何得为之！”

为了免受羌人羞辱，苻坚亲手杀死两个女儿苻宝、苻锦。姚苌一厢情愿不可得，派人用白绢将苻坚缢死于新平佛寺。张夫人、苻诜皆自杀，场面悲壮。羌族将士感念苻坚昔日恩德，为之哀恸，哀声回荡长空，传遍新平城。

古往今来，敌国战士痛哭流涕的君主恐怕只有苻坚一人吧！姚苌埋葬苻坚，又怕人知道，坟头隐去姓名，只写壮烈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