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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塔利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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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拉的实际权力备受质疑。虽然阿富汗各地的叛乱分子都声称是在奎达舒拉的领导下,但他们却又在各行其是。有时候,叛乱武装之间确实存在合作,但有时候他们又为了地盘与毒品线路而互相倾轧。

叛乱武装的头目之一毛拉·阿合塔尔·奥斯曼尼掌握着庞大的走私生意,是塔利班重要的税收来源。2007年,他在北约的一次空袭中丧生。他的死亡可能和另一名武装头目毛拉·达杜拉有关,达杜拉故意向北约泄密,透露了奥斯曼尼的行踪。达杜拉其人残忍无比、臭名远扬,就连盟友及其手下也要惧他三分。大家都把达杜拉称作“屠夫”(据说他喜欢用斧头砍人头)。又有人说,达杜拉手下的小头目多达几百人(小头目又各自统辖一批更小的武装团伙)。后来,达杜拉被英国特种部队击毙,可能是在他的行动被奎达舒拉内部敌对毒枭泄露给北约之后。[7]达杜拉死后,他的兄弟曼苏尔接管了他留下的庞大组织。由于毛拉·巴拉杜尔的告密,曼苏尔被巴基斯坦特工逮捕。巴拉杜尔在奎达舒拉有很高的地位,有人甚至认为,巴拉杜尔是塔利班的二号人物(2011年,巴拉杜尔被三军情报局逮捕,但在9个月后获释)。

阿富汗境内的所有叛乱都被媒体归咎于塔利班,这样的看法未免有失偏颇。我认为,一个组织并不足以掀起如此巨大的风浪。1996年,塔利班第一次横扫阿富汗南部时,它是一个大致符合这一说法的组织。不过,在美国介入之后,一切被称为“塔利班”的新叛乱逐渐形成。如今的塔利班,聚集了各式各样的人物,既有毒贩,也有宗教激进分子,还包括一些外国的“圣战者”。甚至抗苏战争时期的抵抗组织,也在挥舞着塔利班的大旗。

《伦敦时报》的汤姆·柯格兰(Tom Coghlan)提供了一个例子。2006年6月18日,一辆载有卡尔扎伊政府官员埃米尔·达多及其随员的汽车在坎大哈附近遭遇袭击,导致达多的兄弟被杀。而后,坎大哈地区暴力事件不断,到那天结束时,达多的40多名亲属遭到杀害。那么,这一系列惨案是塔利班策划的吗?

嗯,算是吧。塔利班接管之前,埃米尔·达多已是坎大哈地区的实力派。奥马尔的塔利班能够得势,还要感谢达多这类军阀的残暴行径。美国干预之后,达多等军阀再次得势。由于他们人数众多,卡尔扎伊政府无法与他们全面对抗。最终,好些军阀还得到了新政府的任命,在他们控制的地区担任正式官员。

达多所在部落还和同一地区的另外两个部落处于敌对状态。其实,三大部落的宿怨由来已久。现在,他们仍在为了争夺毒品线路而互相攻伐。由于达多身居高位,他所在的部落自然占得了先机。对此,敌对部落早就积压了一腔怨气。[8]

正是由于积怨太深,这场仇杀很快就席卷了坎大哈地区,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一场人民起义,仇视埃米尔·达多的人都在选择以武力泄愤。同时,这也是反对中央政权的地方起义,是三个部落之间长期不和的一段插曲,是一场争夺毒品和金钱的战斗,还是总部位于巴基斯坦的奎达舒拉在重新控制坎大哈的运动中所遭受的打击。因此,将这场战斗追溯到塔利班是正确的,但一旦人们解构了“塔利班”这个词,这样做的意义就没有了。

2005年,反政府暴力愈演愈烈。不过,在此期间,政府也取得了一些进展。民选总统开始履职,民选议会开始运作,喀布尔涌现出不少新公司,各大城市都开起了豪华酒店。如喀布尔新建的五星级塞莱娜酒店,为世界各地的商务人士在阿富汗提供一流的住宿。喀布尔、马扎里沙里夫和赫拉特等地的外国人多了一些口福。他们外出就餐不仅有烤肉串和烤肉之类的阿富汗菜,还可以吃到泰国菜、意大利菜等各种美食。2005年,一位刚从阿富汗回来的美国人告诉我,当地局势已经大有好转,“街上连啤酒也有得卖!”这一点,让他惊掉了下巴。购物者可以前往喀布尔一家类似加州的圣莫尼卡购物中心的商场,在瓦济尔·阿克巴·汗这样的高档社区,有一家西式超市可供外国人采购物品。

喀布尔政府各部的顾问开始整理全国错综复杂的土地所有权档案,并将其数字化。如此一来,流亡者终于可以有理有据地索回自家的财产了。此前,每一次政权更迭,新官员会趁机霸占房产与土地,并伪造文件以支持他们的不正当行为。

喀布尔大学新设了研究特定学术专题的学科和研究所。阿富汗的一家研究机构着手收集历史档案并将其数字化,他们将这些文献上传网络,世界各地的学者因此有了研究阿富汗的第一手资料。喀布尔还开办了一所私立大学,虽然学费不低,但也不愁生源,部分阿富汗人的消费能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新宪法承诺保障新闻出版自由。尽管仍会不时爆出一些钳制言论的事件,不过媒体确实进入了繁荣时代。私人报纸、杂志与电台相继出现。一个从澳大利亚回国的流亡者家庭还建立了著名的TOLO(日出)电视台,亚里安那和沙姆沙德等电视台也先后开播。至于一般的独立广播电台,更是举不胜举。

流亡者、非政府组织、外国政府和阿富汗政府继续在全国的城市、城镇和农村地区推动教育。大家一致认为,教育是实施重建的百年大计。“9·11”事件发生后不久的2002年,在洛杉矶的一次会议上,一位女士与我接洽,她说:“如果阿富汗人都能接受教育就好了。”我问她阿富汗人应该在哪些方面接受教育,她双手一摊,黯然表示:“所有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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