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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Nic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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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俄罗斯撤退》

尼古拉-杜桑·查理

巨大的画面一半以上都被阴郁的天空占据着,这个褐色和灰色的世界里,看不到一抹生气。接连不断的士兵队伍,几乎让人误以为是行尸走肉。



《从俄罗斯撤退》

尼古拉-杜桑·查理


1836年,油画,里昂美术馆,192cm×295cm



祖母带大的孩子


亚历山大一世出生于1777年——涅瓦河创纪录的洪水肆虐,相传塔冈诺娃女公爵(参见第5章)溺水而死的那一年。

对儿子保罗感到失望的叶卡捷琳娜二世因孙子的出生而欣喜若狂,于是做了和曾经的伊丽莎白女皇同样的事情。她将孙子从父母身边带走,在自己的监视之下进行帝王教育。

她为亚历山大请了12个家庭教师,让他接受严格的斯巴达教育。除了学习,他还要每天早晨洗冷水澡。亚历山大没有辜负她的期待,他所表现出的知性和才气令身边的人都很满意。关键是他的外形俊美(白里透红的皮肤、金发碧眼、温柔的嘴角、修长的身材),一点儿都不像他的父亲,而且举止也很优雅,所以无论对方是谁,都会很快被他迷倒。也难怪女皇会毫无顾忌地夸耀:“如此优秀的青年再也没有第二个。”

这个由祖母带大的孩子聪明过人,所以他很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微妙的立场。铁腕政治家祖母和亲普鲁士并且热衷神秘思想的父亲的关系十分紧张,后者几乎不在前者的宫廷露面,在典礼上互不理睬。到最后,保罗的府邸甚至成了反叶卡捷琳娜的根据地。

不久就有传闻称,祖母似乎打算将父亲挤开,让孙子做下任沙皇,这也传入了亚历山大的耳朵。但是,只要学过迄今为止的俄国历史,就知道即便前任沙皇指定了继承人,在他死后贵族暗中活动,阻止继承实现的例子并不少见。遇到这样的情况,被指定的继承人反而会面临危险。罗曼诺夫王朝的历史,就是一部弟弟囚禁姐姐、丈夫囚禁妻子、父亲杀死儿子、妻子杀死丈夫的历史。

随着长大,亚历山大逐渐开始疏远祖母,并出入父亲的宫廷。这里崇尚普鲁士,禁欲、质朴而刚毅,父亲对军队的热情(和对神秘思想的倾注一样)也像火一样。这股阳刚之气,让亚历山大意识到祖母的宫廷是多么的女性化、多么的腐败。叶卡捷琳娜女皇为了发泄政务的压力,每夜举办隆重的舞会,让比儿子还年轻的情人陪侍,任凭那个无能而自负的男人横行霸道。亚历山大对他也很亲切,这当然是为了讨女皇的欢心。

讨眼前人欢心——这是贯彻亚历山大一生的特征,不,应该说是一种才能。无论是祖母还是父亲,都认为自己深受敬爱。亚历山大的一位家庭教师是雅各宾派的瑞士人,讲授启蒙思想,他相信这个将成为专制君主的学生同情农奴,将替他实现共和制。亚历山大的亲密伙伴,提倡政治改革的青年也是如此。就连保守派的长老们,都对他将沿袭叶卡捷琳娜路线深信不疑。

常常有人觉得亚历山大优柔寡断,就是因为这些主义主张各不相同的人都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他的赞同,却迟迟不见行动,以为他还在犹豫,内心焦急,所以才会这样感觉。他们当然无法想象,亚历山大明明听得那么认真,还表示同意,内心深处却认为只要倾听就足够了。

后来拿破仑对这个比自己小八岁的俄国皇帝的评价是“才华横溢,但是性格有缺陷”,“很有魅力,但却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伪善者”,虽然没有全中,却也八九不离十。接受了像亚历山大这样的教育方式,一个人还如何能做到表里如一呢?或许可以说,正是罗曼诺夫王朝,甚至是俄国的广漠和复杂怪异,造就了亚历山大难以捉摸的个性。

亚历山大年轻的时候,人们对他赞不绝口,称他是“阿波罗再世”,女人们的百般奉承令他自我陶醉,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写下了遁世的梦想。他一方面经常和父亲的士兵们打成一片,但是自己的办公室却一定要井井有条心里才舒服。他在国际政治的场合里操着流畅的法语,说得仿佛俄国并不存在农奴制一般,令欧洲各国目瞪口呆。临近晚年,他像祖母一样一边提倡启蒙主义,一边强化独裁性,和父亲一样一边增强军备,一边倾心于神秘主义。



亚历山大“弑父”


亚历山大对他人和颜悦色,并不纯粹是为了敷衍。他对两件大事的处理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一旦决定了,他就会显示出他的胆量,力排众议也要将事情做到底。一件是弑父,另一件是对拿破仑战争——

叶卡捷琳娜大帝驾崩后,保罗紧接着即位,此时亚历山大18岁(当然对父亲显示出了恭顺之意)。保罗的政策根本是他对母亲的憎恨,因此他疏远以前的重臣,颁布了仅限男子的帝位继承法,确保再也不会有女皇产生。他将普鲁士式的严格纪律也带进了宫廷,严惩原则不仅适用于士兵,也波及了文官,因此军队和大臣都对他心怀怨恨。再加上他支持拿破仑,参加他的海上封锁作战,停止俄英贸易,引起了商人的怨恨,萧条还导致国民的不满。


《保罗一世遇刺》(局部)画家,创作年份不详


登基第五年,愚蠢的沙皇完全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人们的希望全都集中在年轻的皇太子身上,有人制订了政变的计划,暗中询问他的意见。亚历山大的答复是自己不想牵涉其中,但是他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向父亲通报,这就相当于默许了。就这样,保罗被近卫军官杀死,对外宣称中风发作。据说拿破仑的亲信塔列朗听闻此事后嘲笑道:“俄国人难道就想不出别的病名吗?”这位目中无人的法国政治家后来一有机会就让亚历山大回想起他的弑父之举,使他十分不悦。

不,并非只是不悦这么简单,而是良心作痛,愧对神明吧。一般认为亚历山大虽然希望父亲退位,但是并没有考虑暗杀,不过这样的说法不能盲信。保罗显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地让位,而只要他活着,政局就不会稳定,所以亚历山大肯定知道,政变就等于让父亲死。尽管如此,当真的置身于打倒父王成为新王的神话般的世界里时,亚历山大还是在内心深处给自己打上了有罪的烙印(其影响在晚年表现了出来)。

1801年,伴随着19世纪拉开帷幕,23岁的亚历山大一世诞生。此后近四分之一个世纪,他都是俄国的掌舵人。



对拿破仑战争


因为前任沙皇名声实在太差,所以当新沙皇登基时,迎接他的是暴风雨般的欢呼声。如前所述,各种立场的人都将自己的梦想寄托在新沙皇身上,但是他本人却一直不肯明确表态,而是将精力都集中在风云告急的国际形势上。他要对付的是拿破仑。

一开始,亚历山大费尽心思,希望能同法国、英国都保持友好关系,并且同两国都签订了条约。但是拿破仑的扩张政策没有止境,在1804年加冕成为“法国人民的皇帝”,开始对近邻各国展开猛烈的攻势,冲突已难以避免。

俄国加入了英国和普鲁士的反法同盟,1805年,终于在摩拉维亚的奥斯特里茨和拿破仑军对峙。

只能说亚历山大还是太年轻。亲赴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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