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凤凰(5)

慕容冲问了一句蠢话，一句只有他这个年龄的人才会问的蠢话：“你已经拥有关中，为什么还要进攻我们的国家？”苻坚笑了，语气中透着讥讽：“听说慕容鲜卑的老家在辽东，你们为什么到中原来？”慕容冲倔强地咬了咬下唇，声音颤抖：“不是我们愿意来，是羯人请我们来！秦国永远是个虎狼之国，你也有颗虎狼的心。”

激怒一个人并不难，只要找准这个人的弱点，看破他的隐私。

苻坚没有生气，神态出奇的平静：“不错，我有一颗虎狼心，我要的不仅仅是燕国，还有西北的凉国，草原上的代国，江南的晋国。我要的是天下一统，我要的是全天下的人安居乐业。”

能说出这种话来的人不是疯子就是英雄，苻坚显然不是疯子。慕容冲鄙夷地瞥了一眼，冷冷地道：“有些人行为处事总是堂而皇之，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灭亡他国可以叫做救民于水火，弑主杀兄可以说是征讨暴君。”

苻坚脸色变了，变得阴森可怕。他是杀死兄长苻生登上帝位的，苻生是秦国最残暴的皇帝，他是个瞎子，为人极度凶残。苻坚发动宫廷政变，杀死了这个残暴的哥哥。这件事一直是苻坚的心病，苻生再怎么残暴无道，毕竟是皇帝和兄长。以臣弑君，以弟杀兄，都是大逆不道的事。

所以“弑主杀兄”这四个字足以令他动杀机。但他是个聪明而且大度的人，他当然知道这个漂亮的男孩是在找死。苻坚却不能让他死，因为自从苻生死后，苻坚就不肯再任性杀人。他只说了一句话：“今天晚上你们两个留下来陪朕。”

清河公主的脸红了。慕容冲打了个寒噤。他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因为燕国贵族当中很多人都做这种事，这种在许多人眼中龌龊下流的事，贵族们却引为风尚。自古有“分桃”、“断袖”，卫灵公和弥子瑕，汉哀帝和董贤自不必说。汉高祖刘邦和籍孺、汉惠帝和闳孺、汉文帝和邓通、汉武帝和李延年、汉成帝和张放……如果说男风在汉代仅限于宫廷的话，到了魏晋，此风刮到民间，在上流社会之中成为风气。士大夫们爱同性超过了爱异性，而且达到了“莫不尚之”的程度。如今燕国的中山王、大司马竟然要成为一个任人玩弄的娈童。慕容冲的心在痛苦地抽搐。

夜深了，北风寒，慕容冲的心更寒。

寝宫熊熊的火焰不能给他带来哪怕一丝的暖意。清河公主看着他，脸上有一种难以琢磨的奇怪表情。似乎在说，我是女人，女人是弱者，所以没有法子反抗。你却是男人，男人也要承受这种羞辱吗？

苻坚踱了进来，脚步很轻，表情温柔。

清河公主褪尽衣衫，高贵的胴体完美无瑕。苻坚的眼神变得贪婪，慕容冲依旧一动不动。

“过来，到我这里来！”这位君临天下帝王的声音变得沙哑，却不容抗拒。

肉体的痛苦灼热刺疼，灵魂的痛苦更让人难以忍受。慕容冲咬着牙挺着，他不会流泪，更不会当着女人和敌人的面流泪。

清河公主格格地笑着：“天王你好贪婪，你把天下最美好的东西全占有了。”

苻坚呼吸急促，得意道：“是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

这一夜很长，慕容冲十二年的光阴不如一夜这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