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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谁最会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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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了一条毛呢裙子,所以,刘易阳也就不好再让我劈着腿乘坐他那突突突了。肥减得七七八八了,至少,旧时的裙子和靴子已能勉强穿上了,只要没什么大幅度的动作,理论上是不至于再开线了。其实也没刻意节食或运动,只不过一工作,外加诸多琐事,操着心过活,也就胖不到哪儿去了。
“陈娇娇也要买房了。”刘易阳陈述着这个事实。
“是啊,同学里好像不少人都买房了,有的暴富,有的啃老,还有房奴。”我陈述的也是事实。
“你羡慕吗?”
“羡慕,但不嫉妒。”
“有什么区别?”
“就是认为有房虽好,但没房也不赖。”我挽紧了刘易阳的胳膊:“你别再一提到房子就跟我说抱歉了,听得我耳朵都长茧了。”
“是谁当初因为没房子要跟我离婚的?”刘易阳显然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喂,你别歪曲事实啊。我说了多少遍了,我当初要跟你离婚是因为你怠慢我,不体谅我,不懂我的感受,可不是因为没房子。”
“好了好了,往事不再提。”刘易阳抽出胳膊,改而揽住我的肩。
“唉?你今天吃了什么了?瞧你唱歌时那得意忘形的劲儿。”我改了话题。
“难得出来玩儿,还不能疯疯啊?平时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光惦着多赚奖金。结了婚,有了锦锦,肩上负担重啊。说真的,咱俩也好久没出来逍遥了,一是舍不得花钱,二是对锦锦一时不见,如隔三秋。这小孩儿,真是个甜蜜的负担啊。”
“易阳,你知道吗?我好爱她。”
“是啊,我也是,而且因为她,我也更爱你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因为她而结婚的,因为结婚而长大的。佳倩,你比一年前长大了许多,学会了做饭洗衣服,省钱记账,也包容了我的家人。你呀,就剩这刀子嘴没变了。”
“你也变了许多。陈娇娇说,你有男人味儿了,还沧桑了,所以更招人了,比如,孙小娆。”
刘易阳手上的力道一重:“佳倩,你老了。唠叨,啰嗦,记性也不好了,我跟你解释过多少遍的,你也记不得。别再提她了。”刘易阳说得一本正经,以至于我真恨不得给他个过肩摔,摔得他遍地找牙才好。
“哎。”刘易阳叹气。
“怎么了?”
“你说,我爸妈到底怎么了?”
今天是大年初三了,直到我们中午出门时,我公公还没有回家,而今天,本来是他说好的归家的日子。这几天,刘易阳天天给他打电话,而他只是报个平安,多余的,一句没有。而我婆婆则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喜笑颜开呵护着锦锦。我知道,她掩藏了我公公对她的伤害,捎带着,就连我和刘易阳即将带着锦锦搬家的这个事实所带给她的伤害,也都不为人见了。
公公回来了,跟我和刘易阳前后脚,我们俩才刚到了家,身上的凉气儿还没暖和过来呢,他也就回来了。公公只拎着一个手提包,跟出门时没什么两样。刘易阳呆头呆脑:“回来了爸,玩儿得怎么样?”“嗯,嗯。”公公跟以往一样少言寡语,只不过,从前偏向于不可一世,而如今则更类似于尴尬。
婆婆没迎出来,在房间里装耳背。我和刘易阳,再加上一个公公,堆在狭小的门厅里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我童佳倩最机灵,说了一句“爸您快回屋歇会儿吧”,就率先溜回了房间。几世同堂的弊端就在于此,不管是小的还是老的,别说不能光明正大亲昵了,就连闹别扭都没法痛痛快快闹。刘易阳学我,撂下一句类似的话,就跟在我屁股后面也回了房间。
“佳倩,这怎么那么不对劲啊?”刘易阳关严了门。
“你少安毋躁吧,这事儿还没到咱们晚辈出手的时候。”我悄悄又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儿。在我心里,已把这事儿归结为了公公的老来出轨,婆婆的的晚年遭弃,可惜,这话我还是没胆对刘易阳说。
公公回了房间,关严了门,好半天,都没传出一声动静,就连锦锦,今天也出奇的安静。而好半天之后,我冷不丁就听见了婆婆那强压着但愣是压不住的声调:“你干脆别回来了。”然后,是茶杯粉身碎骨的声音,伴着公公的回应:“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回来?”
把耳朵贴在门缝儿上的我着实吓了一跳,不过惊吓之余,我仍悟出了公公的言外之意:这是他家,是他的房子,倘若真有一天,他跟我婆婆闹翻了,搬出这个家的那个人,也不该是他。届时,婆婆大概只能搬去我和刘易阳租的陋室中与我们相依为命了,不过,这对她而言说不定还是因祸得福,毕竟她又能和锦锦朝夕相对了。
我自顾自遐想联翩,于是等刘易阳倏然打开门,冲出房间时,我又吓了一跳。这时我才听见锦锦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我婆婆那连珠炮般的叫喊:“小宝儿,小宝儿。”
接下来,我也冲出了房间,冲入公婆的战场。再接下来,我瞪大了红通通的双眼,平生第一次毫不留情地,毫不顾忌地喝斥了一位长辈,也就是我的公公:“你,你还是人吗'”
而我之所以如此失常,是因为我的心肝宝贝,我童佳情如今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我的锦锦,她的脸上正渗出鲜红鲜红的血来,而这令人心惊胆战的一幕,显然是那杯碎沫杰作。
“进医院啊。”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竟是我公公,至于我,刘易阳,还有我婆婆,通通在四肢鲕抖,惶惶失措郎.
“用不着你假慈悲。”我童佳情己六亲不认。
刘易阳正帮着我婆婆给锦锦包包裹,在襄了个乱七八糟之后,他抱着锦锦冲出了家门。而我则一边叨念着“拿钱,拿钱,衣服,衣服”,一边行动着。婆婆也套上衣服冲出了家。
奶奶后知后觉,刚走出房间:“什么事儿啊'孩子呢'…‘医院。”我言简意赃。“啊'”奶奶别的没说,径直就也往外挪,跟刘易阳一样,脚上还穿着拖鞋。见了这一幕,我头一次发自肺腑地唤了她一声奶奶:“您别着急,没儿没事儿。您好好在家待着,我们这就回来。”奶奶是真的急了,将我的手攥得生疼生疼:“怎么好好的,去医院了呢'”
“问您的儿子吧。”说完,我又瞪了一眼我的公公。纵然他这一刻也是一脸焦虑,他也照样是十恶不赦。
我抱着刘易阳的外套往楼下冲,每层的十级台阶我用不了五步,是真正的飞奔。等我奔到楼下路边,刘易阳正好拦下了一辆出租,于是我们三个大人,再加上那把我的心都哭碎了的锦锦,飞快地上了车,驶向了医院。
“你们当父母的,也太不小心了。”医生在完成了对锦锦的牿疗后,有了闹心来教训我和刘易阳:“我见过大多你们这样的了,自己还没大呢,就有了孩子,结果三天两头让孩子遭罪。播”
此时,擅了罪的锦锦正在我的怀中微笑,伤口在她的右脸蛋儿上,不大,不深,不用住院,不用缝针,医生只给她擦了擦药,贴上了纱布,就算牿好了。她瞪着懵匿的双眼,环视着陌生的环境,也无暇去顾及疼不疼的了。
“要我说啊,你们这样的,还不如那些把孩子打掉的呢。既然生下来了,就得负责任。”医生还在喋喋不休,自作聪明。
我听不下去了,心说栽花钱是来技骂挨的'再说了,你要真有火眼金睛,你去骂我公公啊:“大夫,我听您这意思,您是见多识广啊。那您见没见过,盼孙子没盼来,就对孙女下毒手的爷爷'”
“这个,这个,好像还真没有。”医生声儿也不高了,气儿也不壮了。
“佳情,行了。”刘易阳揽着我们母女往门口走去。我婆婆跟在我身后:“佳情,你爸他不是成心的。…‘我知道,他要是成心的,我就告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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