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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袭击 第十五章 故伎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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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博格斯蹲在我旁边,在陰影下显得脸色苍白,“我们没有炸毁火车隧道,你知道。一些人应该能出来。”
“然后等他们一露面我们就打死他们?”我问。
“只有在不得以时,才会这么做。”他回答道。
“我们可以把火车开进去,帮着疏散伤员。”我说。
“不,我们决定把火车道留给他们,这样他们可以尽可能地把人员输送出来。另外,我们也腾出时间把士兵调集到广场。”
几小时以前,广场还是无人地带,那里是反抗者和治安警的控制区域的交界线。当科恩批准了盖尔的计划后,反抗军对凯匹特军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将防线向前推进了几个街区,这样就将火车站控制在自己手中,以防“硬骨头”塌陷后有人从火车站逃跑。那么,现在那座山已经塌陷,这已形成事实。如果有幸存者,一定会逃到广场。我听到再次传来的槍声,知道治安警一定在全力抵抗,以救回他们的人。我方也在派兵增援,与对方交战。
“你冷了吧?我看能不能找到一条毯子。”博格斯说完就走开了,我还没来得及说不用了。我不想要毯子,就任凭大理石地面吸走我身体的热量吧。
“凯特尼斯。”耳麦里传来黑密斯的声音。
“我还在这儿。”我答道。
“今天下午皮塔出现了有趣的转机。你肯定想知道。”他说。有趣不等于好。不等于转好。可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听着。“我们把你唱的《上吊树》录像给他看了。这片子从未在电视上放过。所以凯匹特在劫持皮塔时不可能用到这首歌。他说他听过这首歌。”
忽地,我的心怦怦地跳起来。接着我意识到这不过是杀人蜂毒又使他的意识模糊罢了。“不可能,黑密斯,他从来没听我唱过这首歌。”
“不是你,而是你父亲。有一次你父亲去面包房换东西时,他听他唱过。那时皮塔还小,也许只有六七岁吧,可是他当时听得很认真,因为他想知道鸟是不是都不唱了。我猜那些鸟是不唱了。”黑密斯说。
六七岁。那应该是在妈妈禁止唱这歌之前的事。也许就在我学唱这首歌的时候。“当时我也在场吗?”
“我想没有吧。虽然没提到你。但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和你相关的事而没有发疯。总算有点儿进展,凯特尼斯。”
我爸爸。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和他有某种关联。他在矿井的死。他进入到皮塔混乱的意识中的歌声。当博格斯充满怜惜地在我的肩上披上毯子时,我在博格斯的眼神里又看到了他的影子。我好想念他,我的心好疼。
外面的槍声仍在继续,一些急于参加战斗的反抗者催促盖尔赶快行动。我没有请求加入战斗。不是他们不允许,而是我对战斗已经没有兴趣,我的血液里也失去了热情。我真希望皮塔就在这里——原来的皮塔——因为他会说明为什么当有人要从山里逃命时,与对方交火是不对的。也许是我的个人经历使我过于敏感了?外面不是在打仗吗?这不是为了消灭我们的敌人吗?
夜幕悄悄降临了。巨大的、明晃晃的探照灯被打开,照亮了广场。火车站里肯定也是灯火通明,每盏灯都开到了最亮。我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狭长建筑的玻璃幕墙。如果有火车或者任何人到达,是不可能错过的。但几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出来。随着每一分钟的流逝,很难再相信“硬骨头”里还有幸存者。
直到午夜过后,克蕾西达才过来给我的衣服上夹上一个特别的麦克风。“这是干什么用的?”我问。
传来黑密斯的声音,他对我解释道:“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这样,但我们需要你发表一个讲话。”
“讲话?”我说,马上觉得想吐。
“我会把内容念给你听,一行一行地念。”他向我保证说,“你只需要重复我的话就行了。你瞧,那座山里已经没有生命迹象,我们已经胜利了。可是战斗仍在继续。所以我们认为,如果你从司法大楼里出来,站到台阶上,明白地告诉所有的人,‘硬骨头’已经被攻克,凯匹特在二区已经完蛋了,你也许能劝说其他的部队投降。”
我凝视着广场前面黑暗的远方,“我甚至连他们的部队都看不到。”
“麦克风就是干这个使的。你的讲话将被播放出去,声音通过紧急播放系统,图像也会被所有看电视的人看到。”
我知道在这个广场有几个巨型电视屏幕,我在胜利巡演时看到过。如果我干得还不错,也许能起作用。可我不行,原来试验过,把提前准备的台词念给我,由我来说,可都失败了。
“你可能会挽救许多人的生命,凯特尼斯。”黑密斯终于说道。
“好吧,我来试试。”我对他说。
我站在司法大楼最上层台阶、身穿嘲笑鸟特定服装、被强烈的灯光照射着,准备发表讲话,但却一个观众也看不见,这种感觉真奇怪,好像我在给月亮表演。
“咱们最好快点儿,你的位置太暴露了。”黑密斯说。
摄制组人员拿着特殊的摄像机站在广场上,他们示意已经准备好了。我让黑密斯开始,夹好麦克风,仔细地听他念了第一句话。我开始讲话时,广场对面一个巨型屏幕上显出了我的图像。“二区的人民,我是凯特尼斯·伊夫狄恩,正在司法大楼门前,我要对你们说几句话……”
我的话还没说完,两辆火车尖啸着并排驶入火车站。车门打开后,一群人仓皇地从车里出来,身上还带着“硬骨头”崩塌起火时的烟雾和灰尘。他们肯定对广场的情况有所预料,因而从车里出来时十分警惕,多数人立刻趴在地上,一排子弹把车站里的灯打得粉碎。他们是带着武器来的,正如盖尔所说,但他们也都受了伤。在静谧的夜晚,可以听到他们的哀嚎。
有人立刻把大楼台阶的大灯也打掉,使我处于黑暗的保护中。车站内着火了——其中一列车可能已经着了火——浓浓的黑烟从窗户里冒出来。这些人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拥人广场,他们被浓烟呛得直咳,但却不忘挥动手中的武器。我用目光扫视广场周围的屋顶,每个屋顶上都有手持机关槍的反抗军。月光照在架机槍的油桶上,泛出幽幽的光。
一个年轻人踉跄着从车站里出来,一只手拿布捂住一侧脸颊,另一只手拿着槍。他绊了一跤,摔倒在地,这时我看到他后背的衬衫已经烧焦,露出了里面血红的皮肤。突然,在我眼前的他变成了矿难中被烧伤的人。
我飞快地跑下台阶,向他奔去。“停!”我朝反抗军喊道,“别开槍!”我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去,在广场上方回荡。“停!”我跑到年轻人跟前,正要俯身去扶起他,这时他挣扎着跪起来,用他的槍顶住了我的头。
我本能地后退几步,把弓举过头顶,示意我并无恶意。这时他已经用双手举起了槍。我看到他脸颊上豁开了一个洞,很可能是被落石戳穿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头发、皮肤和燃料烧焦后的混合味道,眼睛里透出了极度的痛苦和恐惧。
“站着别动。”黑密斯轻柔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听从他的命令,我此时意识到所有二区的人,也许全帕纳姆国人都正目睹着这一时刻。嘲笑鸟正处于一个绝望的人的控制之下。
他含混不清地说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此时,世界的一切都已退去,只有我和一个从“硬骨头”里逃生的痛苦的人四目相对,他要我给他一个理由。当然,我有一千个理由,但到我嘴边的话却是“我不能”。
从一般的逻辑上讲,下一步就该这个人扣动扳机了。但是他一时间却不知所措,竭力想弄清楚我话里的意思。当我意识到我说的完全是真话时,我自己也感到困惑。刚才奔向广场的高尚举动被此时的绝望所代替。“我不能,这就是问题所在,不是吗?”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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