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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流变隐喻篇 48、西班牙人不晓得爱尔兰海湾航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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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我?”雨田惊讶地看我。但马上将视线拉回前方路面。“那倒也是,那么说的确是那样。这个我是父亲留下来的一件作品,只是效果不大好。”
“但无可替代。”
“完全正确。纵然凡庸,也无可替代。”雨田说,“我时不时心想,你是雨田具彦的儿子岂不更好!那一来,很多事情也许就顺顺利利。”
“算了算了!”我笑道,“雨田具彦儿子的角色谁都演不来!”尉官正年轻小说
“或许。”雨田说,“可你不是精神上相当好地继承下来了?同我比,你恐怕更具备那样的资格——这是我纯粹的真实感受。”
给他那么一说,我蓦然想起《刺杀骑士团长》的画来。莫非那幅画是我从雨田具彦那里继承下来的?莫非是他把我领去那间阁楼、让我看见那幅画的?他通过那幅画向我寻求什么呢?
车内音响传出狄波拉·哈利(7)的《FrenchKissin’InTheUSA》(8)。作为我们对话的背景音乐相当不伦不类。
(7)狄波拉·哈利(DeborahHarry,1945—),美国说唱歌手,演员,Blondie乐队主唱。
(8)狄波拉·哈利的代表性歌曲。
“父亲是雨田具彦,肯定是很不好受的吧?”我断然问道。
雨田说:“关于这个,我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就彻底灰心丧气了,所以不像大家想的那么不好受。我本来也是想把绘画作为职业的,但我和父亲相比,才气格局简直天上地下。既然差得那么悬殊,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我感到不好受的,不是父亲作为有名的画家,而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直到最后也没有对我这个儿子推心置腹。类似信息传达那样的事一件也没做。”
“他对你也没说真心话?”
“只言片语。给了你一半DNA,别的没有给你的,往后自己想办法去!就是这么一种感觉。问题是,人和人的关系并不仅仅是DNA,对吧?倒不是说要他当我的人生领路人,没指望到那个程度。但作为父子对话什么的也该多少有一点才是。自己经历过怎样的事情啦,怀有怎样的情思活过来的啦,也该告诉告诉我的嘛,哪怕一星半点也好!”
我默默听着他的话。
等待偏长信号灯的时候,他摘下雷朋(Ray-Ban)深色太阳镜,用手帕擦拭,侧过脸对我说:“依我的印象,父亲是隐藏着某种个人的沉重秘密,正要自己一个人揣着它缓缓退出这个世界。内心深处有个像是牢不可破的保险柜的东西,那里收纳着几个秘密。他给保险柜上了锁,钥匙扔了或者藏在了哪里,藏在自己也想不起是哪里的地方。”
一九三八年的维也纳发生了什么?那作为无人知晓的谜团埋葬在了黑暗之中。但《刺杀骑士团长》这幅画说不定会成为“隐藏的钥匙”这一念头倏然涌上脑海。恐怕正因如此,他才在人生最后关头化为生灵来山上确认那幅画。不是吗?
我扭过脖子看后排座,觉得那里有可能孤零零坐着骑士团长。但后排座谁也没有。
“怎么了?”雨田跟踪我的视线问。
“没怎么。”我说。
信号灯变绿,他踩下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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