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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流变隐喻篇 33、差不多和喜欢眼睛看不见的东西一样喜欢眼睛看得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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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不像你母亲被金环胡蜂蜇得离开人世那样简直晴天霹雳。”
“晴天……”
“晴天霹雳。”我说,“晴朗的天突然轰隆隆响起雷声——始料未及的事突然发生了。”
“晴天霹雳。”她说,“写什么字?”
“晴天,晴朗的天。霹雳字难写,我也不会写,也没写过。想知道,回家查字典好了。”
“晴天霹雳。”她再次重复,似乎把这句话塞进她脑袋的抽屉。
“反正那是某种程度上可以预想的事。但妹妹实际突然发作当天就死了的时候,平日的心理准备完全不顶用。我的的确确呆若木鸡。不光我,全家都一样。”
“那以前和那以后,老师身上有好多事都变了?”
“呃,那以前和那以后,我的身上也好我的身外也好,好多事整个变了。时间的流程都不一样了。就像你说的,那两个连接不起来。”
真理惠目不转睛看我看了十秒钟。“妹妹对老师是非常非常宝贵的人,是吧?”
我点头:“嗯,宝贵得不得了。”
秋川真理惠低头沉思什么,而后扬起脸说:“记忆就那样被隔开了,所以我不能完整地想起母亲:什么样的人?长的什么样?对我说了怎样的话?父亲也很少给我讲母亲的事。”
说起我对秋川真理惠母亲所知道的,无非是免色细致入微讲述的免色和她最后一次性·爱场景——在他办公室沙发上进行的剧烈性行为有可能使得秋川真理惠受胎。但这种话当然说不出口。
“不过关于母亲总会多少记得什么吧?毕竟一起生活到六岁。”
“只有气味。”真理惠说。
“母亲身体的气味?”
“不是。雨的气味。”
“雨的气味?”
“那时下雨来着,听得见雨点落地声那么大的雨。但母亲没打伞就到外面走,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在雨中。季节是夏天。”
“可是夏天傍晚的雷阵雨?”
“好像,因为有一股雨打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柏油路面时的气味。我记得那气味。那里像是山顶观光台那样的地方。母亲还唱歌来着。”
“什么歌?”
“旋律想不起来,但歌词记得:河对岸舒展着广阔的绿色田野,那边流溢着灿烂的阳光,这边一直阴雨绵绵……便是那样的歌。嗳,老师可听过那样的歌?”
我没有听得那样的歌的记忆。“好像没有听过。”
秋川真理惠做微微耸肩那样的动作。“这以前问过好多人,但谁也没听过那样的歌。为什么呢?难道是我在脑袋里随意捏造的歌?”
“也可能是母亲当场编的哟,为你!”
真理惠扬脸看我,微微笑道:“没有那么想过。不过果真那样,那可是太好了!”
目睹她面带笑容,这时大约是第一次。就好像厚厚的云层裂开了,一线阳光从那里流溢下来,把大地特选的区间照得一片灿烂——便是这样的微笑。
我问真理惠:“如果再去一次那个场所能记起就是这里?去山顶观光台那样的地方?”
“有可能。”真理惠说,“倒是没多大把握,但有可能。”
“自己的心中能有一方那样的风景,是很美妙的事。”我说。
真理惠点头。
接下去一小会儿,我和秋川真理惠两人倾听外面鸟们的鸣啭。窗外舒展着漂亮的秋日晴空,一丝云絮也找不见。我们在各自的心间漫无边际地放飞各自的思绪。
“那开了,一线阳光从那里流溢下来,把大地特选的区间照得一片灿烂——便是这样的微笑。
我问真理惠:“如果再去一次那个场所能记起就是这里?去山顶观光台那样的地方?”
“有可能。”真理惠说,“倒是没多大把握,但有可能。”
“自己的心中能有一方那样的风景,是很美妙的事。”我说。
真理惠点头。
接下去一小会儿,我和秋川真理惠两人倾听幅反过来的画是什么?”稍后真理惠问我。
她手指的是画有(想画的)白色斯巴鲁男子的油画。我为了不让人看见那幅画布而反过来靠墙立着。
“画开头了的画。想画那个男子,但没有画下去。”
“让我看看可好?”
“好好!倒还是草图阶段。”
我把画幅正过来放在画架上。真理惠从餐椅立起,走到画架跟前,抱臂从正面看画。面对画,她的眼睛回之以锐利的光闪,嘴唇紧紧闭成一条直线。
画仅以红绿黑三色构成。上面应画的男子还没被赋以明确的轮廓。用木炭画的男子形象隐身于颜料之下。他拒绝被施以血肉,拒斥着色。但我知道他就在那里,我在那里捕捉到了他存在的基干,一如海中鱼网捕捉看不见形影的鱼。我准备找出拉网方法,而对方企图阻止这一尝试——如此推拉造成了中断。
“在这儿停下了?”真理惠问。
“正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从草图阶段推向前去。”
真理惠静静地说:“不过看上去已经完成了。”
我站在她旁边,以同一视角重新打量那幅画。莫非她的眼睛看出了潜伏在黑暗中的男子形象?
“你是说没必要再往这画上加什么了?”我问。万历十五年黄仁宇
“嗯,我想这样就可以了。”
我轻轻屏住呼吸。她说出的,和白色斯巴鲁男子向我诉说的几乎是同样内容。
画就这样好了!别再动这画!
“为什么这么想?”我再次问真理惠。
真理惠好一会儿没有回答。又聚精会神看了一阵子画,而后放下抱臂的双手,贴在面颊上,像是要冷却那里的热度。
“这样就已具有足够的力。”她说。
“足够的力?”
“那样觉得。”
“不会是不太友善的那种力?”
真理惠没有答话,两手仍贴着脸颊。
“这里的男子,老师很了解的?”
我摇头:“不,说实话,一无所知。前不久一个人长途旅行时在遥远的小镇上偶然碰见的人。没打招呼,名也不知道。”
“这里有的,是善的力还是不善的力,我不知道。或许有时变成善的,有时变成恶的。喏,看的角度不同,看上去就有种种不同。”
“可你认为最好不要把那个画成画的形式,是吧?”
她看我的眼睛。“如果成形,假如那是不善的,老师你怎么办?假如朝这边伸过手来怎么办?”
有道理,我想。假如那是不善的,假如那是恶本身,而且假如朝这边伸过手来,那么我到底如何是好?
我把画从画架上卸下,反过来放回原来位置。作为感触,使之从视野中消失后,画室中紧绷绷的紧张感才好像迅速缓解。
我想,或许应该把这幅画结结实实包起来塞进阁楼才是,一如雨田具彦把《刺杀骑士团长》藏在那里以免被人看见。
“那么,那幅画你怎么看?”我指着墙上挂的雨田具彦的《刺杀骑士团长》。
“喜欢那幅画。”秋川真理惠毫不迟疑地回答。“谁画的画?”
“画它的是雨田具彦,这座房子的主人。”
“这幅画在诉说什么,简直就像小鸟要从小笼子里飞去外面的世界——有那样的感觉。”
我看她的脸。“鸟?到底什么样的鸟呢?”
“什么样的鸟?什么样的笼子?我不知道,形体也看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对于我,这幅画可能有点儿太难了。”
“不但你,对我也好像有点儿太难了。不过如你说的,作者有某种想向人诉求的事物,把那强烈的意绪寄托在画面上。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是他究竟诉求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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